“王爷……”去魂归谷并未带上程北以及郁尧,此时见萧墨凌浑身鲜血的回了王府,更是不安的迎了上去,来人却是不言不语的兀自往君雅苑走去,程北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只得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不时的还张望一下外面,不解为何只有王爷一人回府。
“打些水来。”在踏进屋子的那一刻,沉默不语的人终于开了口,之后便一个大跨步走进了屋子,门外二人只微微一愣,程北随即掉头去派人打水过来,留郁尧一人守在门外。
很快便有人打来了水放满了屋内里间的大水池,褪去满是血腥的衣衫走了进去,那一路紧绷的神经早已让他超负荷,此时才微觉有些放松,只是紧皱的眉宇间仍旧透着深深的伤痛与惆怅,项柔走了,算不算是自己放开了她的手,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果然,还是自私一些比较好。”萧墨凌无力的举起左手,手背轻轻的覆在额头,闭上了眼睛,微弱的呼吸声好似睡过去了一般,虽然说了那样貌似伟大的话,可在项柔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时,他就已经后悔了,心也跟着紧紧的缩成一团,那么,要用什么来挽回呢?如今的自己该怎样去挽回失去的人,那么,在她回到自己身边以前,好好的干一场吧,为了她去拼凑一个完整的天下。
“王爷,荣婶给你做了些吃的,你看要不要先……”看着已经沐浴完走出屋子的人,程北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心了一句,萧墨凌却并不领情,头也不回的绕过了他向外走去。
“随我进宫。”
“是!”身后的二人都不禁无奈的皱了皱眉,认命的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翌日,夜见山中,项连谨站在宫殿的最高处倚栏而望,整个夜见山如同坠在云间,让他恍惚有种遗世而独立的错觉,苏明月并没有死,自己救了她的命,她却在昨夜不告而别,心中除了愧疚,还是有些不舍的吧,否则怎么会不能放任她不管,去救她的性命呢。
“如若来生不再是一场戏……”那是她最后留给他的一句话,如若不是一场戏,会怎样呢?世事无常够不够形容自己与她之间的一切,若如真有来生,如若还能遇上她,自己一定再不会放开她的手,亏欠的那么多,他一辈子都偿还不够。
“主上……”颜一带头走了过来,有些不忍的轻唤了一声,那样高高在上的冥王,他们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憔悴的模样。
“说。”
“冉度带着……带着那人去了赤炎,葬在了赤水河畔。”颜一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最终都说不出项琉璃是项连谨女儿之类的话,说完便垂下了脑袋。
“那小子呢?”
“少主那日从魂归谷回了一趟王府,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宫中,今早便挥兵南下,意欲攻下南池……”夜四赤色的瞳孔闪了闪,带着莫名的兴奋,他倒是从未见过那么坚韧的人,那日见萧墨凌在魂归谷疯了一般屠杀那些人时,便已然认同了那个少年,他将会是更优秀的战神吧,抑或是下一代的冥王。
“月五,凉二,去兰琼。”
“颜一,鸢三,夜四,魅六,去沧月。”
“葵七,豆蔻,留在山里。”
听了他们的回话,项连谨只微微的抬了下眼皮,便安排了所有人的任务及动向,继而转身往大殿内走去,月五懂医术,可以时时确保梁初尘与小柔儿的身体安康,而凉二是七人中武艺最强的一个,有他在项柔的身边他才可以放心,颜一善观天象,鸢三极有头脑城府,对萧墨凌行军打仗最有帮助,夜四善追踪查探,无论夜里有多黑,他那双赤瞳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适合随时刺探敌情,而魅六,总能对付那些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省去许多的麻烦;葵七虽说本事也不小却仍是个孩子,更是离忧留给君赤的唯一,见证了项琉璃的死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再让葵七出山去冒任何的险,而豆蔻大病初愈,正好可以在山中陪伴她。
“我也要去帮哥哥!”葵七略显稚嫩的嗓音自身后响起,项连谨只是身子微微一怔,却未停下脚步,毅然的步入了大殿之内,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你哥哥可是主上看中的人,你根本无需担心……”豆蔻自然明白葵七的心思,知道她想要守护自己亲人的心情,于是小心的拥她在怀轻声的安抚着。
“出发吧。”颜一淡淡的看了一副要哭出来表情的葵七,无奈的一笑,丢下一句话率先离开了长廊,这天下,终是要统一的。
随梁初尘到兰琼已经半月之久,从那日离开魂归谷项柔便未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许多次看到这样一声不响呆坐在院子内的项柔,梁初尘都想要将她送回沧月,送回那个人的身边,但终究是没能舍得。无论他怎样讨好,如何取悦,项柔都不曾回应过他任何,哪怕自己为了她种了满满一院子的花,只要是当年月华山上有的,他全部为她种上,仍旧换不回她一个笑颜。
此时的项柔正站在百花丛中,微仰着脑袋看向天边,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安静的守着,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每个人都好奇这个太子殿下突然带回宫中的少女是谁,世人只听过倾城琉璃,真正见过的却并不多,现在见项柔这般姿色,便都在心里猜测着此人是不是就那倾城之人,目光里全是艳羡的神色。
“在看什么?”梁初尘慢慢的踱了过去,走至她的身后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温柔的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窝,声音柔且轻。
“……”似乎是这半个月来早已习惯了梁初尘这样的拥抱,项柔也并不挣扎,仍旧自顾自的看着天边,其实梁初尘知道她在看什么,那是沧月的方向,她在思念那个人。
“究竟要我怎样,你才能快乐一点?”如果知道带她回来却不能抹去她的伤痛,他宁愿从不曾动过与她相守的念头。
“……”项柔的眼帘垂了下来,微微的歪了下脑袋,似在思索着梁初尘的话,却依然无言,沧月的凌王爷带兵出征南池,这个消息足够项柔挣扎许久,那个人,他是在替自己履行承诺过萧墨冰的事吗?南池是南西子的国家,她现在又在何处,会不会怨恨萧墨凌怨恨自己?如若顺利的攻下了南池,那么下一个是谁?赤炎的涟,还是兰琼的梁初尘?自己当初承诺给萧墨冰的天下,并非说是一定要用鲜血来抢夺的啊,最不济也就是一条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两难的地步,将所有人逼得退无可退。
“告诉我,除了他,你到底要什么,还有什么是我能给得起的,我的命你都不稀罕,你究竟想要什么……”项柔的沉默终于让身后的人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压抑着痛苦着,声音都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要你整个兰琼,你也给吗?”这句话绝对是无心的,项柔只是单纯的认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与其拼个你死我活,最后都逃不脱一统天下,何苦多那些无谓的死伤,而在梁初尘听来却是另外的一番滋味,萧墨凌挥兵南下之事,连项柔都已经知晓,身为兰琼的太子他又岂会不知,只道是项柔即使待在自己的身边,却仍在为着那人谋划着想,不免黯淡的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