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女子与秋思远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又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颗朱砂痣,小巧而妖冶,此时正满目含泪的望着猛然站起身的秋思远,静默的大殿内忽的又是一声桌椅撞击的声音,循声望去便是一脸不敢置信的项柔,以与秋思远同样的表情瞪大了双眼看着从殿外走入的一行人。
听到动静的梁初尘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触及项柔时,眼睛便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只是那脸色太过憔悴,即便他极力掩饰仍不能逃过项柔的双眼,原来他没死吗?这一认知让项柔打内心深处滋生出一股如释负重的感觉,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同样扬起了嘴角。
“他比我好看?”一旁的萧墨凌早就挂着一张吃瘪的脸等着项柔回神,谁想那梁初尘都走至殿前了项柔的目光仍旧追随着他的背影不放,终于无法忍受的一把将项柔拉回了座位。
“他没死!”项柔被拉的一愣,随即拉长了脸瞪着面前的人。
“你希望他死?”萧墨凌的眉头微微一皱,不明所以的反问。
“你明知道我讲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要骗我!”项柔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每天沉浸在自责里,夜不能寐。
“我从没说过他死了。”面对她的指责,萧墨凌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静静的回望着一脸怒火的项柔,明明是什么都没说,可她却一口认定梁初尘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这事说起来该委屈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我……”某人被说的一时哑口无言,再看向萧墨凌略显不悦的眉眼,心中不免又升起一股内疚,也对,自己从未问过梁初尘还有没有活着,他也并没讲那人已经死了,是自己的猜忌,猜忌?这两个字闪过脑海时让项柔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这分明就是对萧墨凌的不信任不是吗,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无形的伤害眼前的人。
“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我?”见项柔俨然一副愧疚的模样,萧墨凌突然就好心情的笑了起来,凑过脸去促狭的眯起了双眼。
“……”项柔被问的一愣,随即抿紧了嘴低下了头去。
“要怎么补偿我?”说罢又欺近了些,凑到项柔的耳边软言细语,如蛊惑一般。
“你干嘛!”感受到萧墨凌压迫性的气息,项柔双颊忽的红了起来,窘迫的伸出双手挡在了凑过来的某人胸口,不悦的推了一下,强装镇定的拉长了脸:“差不多点。”
“我们别参加什么年庆了吧。”看着项柔涨红的脸,萧墨凌轻笑出声又凑了过去。
“要我来的是你,来了又要说走,你到底要干嘛?”项柔有些受不了他的调侃,那眼里的玩味更是让她不舒服到了极点。
“回王府做些有意义的事……”
“萧墨凌!”这下项柔的脸是彻底的涨了个通红,恶狠狠的将面前调笑的某人给推了出去,一边还要故作镇定的端坐着,深怕旁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嗯,我在。”被推出去的人却丝毫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般,依旧笑靥如花的看着项柔,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刚刚被项柔一推以至于双手本能的支在了身后的地上,此时正悠哉的坐回来拍着手上的灰尘。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就算梁初尘的事情自己误会了他,至于他嚣张成这幅模样吗?
“我可能是病了。”面对项柔的疑问,萧墨凌突然露出一脸的无奈,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喃喃的念了一句。
“什么?”项柔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神清气爽,怎么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病由心生,名为相思。”话音一落便又露出了方才那抹调笑,歪起脑袋看着项柔的脸一点点变红,如果不是在大殿之内,他想自己恐怕早就大笑出声了吧。
那些责备的话到了嘴边都因着他的这句调笑而咽回了肚子,伸手轻轻的拉过了他的衣袖帮他掸去了上面的尘土,原本还一脸调笑的萧墨凌只微微一愣,便露出了满足的神色,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垂着眼帘细细的看着面前的人,那酡红的双颊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随即轻笑道:“怎么办,你好像很热的样子。”
“都说了在外面不要这样,这是皇宫,不是你的凌王府!”原本滚烫的脸上突然一凉,吓得项柔猛的抬头,伸手就要打开他,谁料竟是被萧墨凌稳稳的抓在了手中,哪怕是她如何开放,在这大殿之内,在文武百官面前,她都做不到这样堂而皇之的与面前那人暧昧不清啊。
“所以说我们回凌王府……唔……”话才说道一半,项柔便急急地挣脱开自己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皱紧了眉头。
“萧墨凌,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被捂住了嘴的人却不以为然,眨了下眼睛无辜的看着项柔,跟着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竟是伸出舌尖触碰到了项柔的手掌,这下着实惊到了项柔,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缩回了手,恼羞成怒的看着一脸憋笑的萧墨凌。
正转身入席的梁初尘看着那副真可谓温馨的画面呆愣了许久,直至太监第三次催促他入席才恍惚的回过神,静默的入了自己的座位,视线却一直未曾放开过对面的那双人,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萧墨凌温柔的拂开项柔耳际的长发,温柔的诉说着什么,那暧昧的姿势丝毫没有因着场合而收敛,即便知道如此画面只会让自己心里更难受,他仍是渴望看到项柔的笑容,虽然那不是因为他而绽放。
待到所有王后基本都已入席之时,终于开始了歌舞升平的一夜,大殿内的太监在宣读什么项柔不知道,萧墨冰与众臣子之间在交涉些什么她不知道,此时她的眼里似乎真的只能装下面前那个人,殊不知不远处那双落寞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她。是她薄情吗?连看自己一眼都不屑?梁初尘苦涩的想着无奈的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少喝些……”方才随他一同入得殿内的男子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拿过了他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确切说应该是一个比梁初尘要小上些岁数的少年,着一身紫色华服,透着丝丝的神秘感,脸与梁初尘有着八分相似,眼神却比之梁初尘更锐利些,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
“就不能对一个将死之人纵容些?”梁初尘看着摆在桌上的酒杯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个男子明明可以救你,为何你却三番两次的推脱,一心求死究竟是为何?”那少年看着梁初尘自甘堕落的模样终于有些恼了,狠狠的一捏竟是将手中的酒杯捏了个粉碎,一旁那少女听到动静,收回一直注视着秋思远的那道视线转回头来,待见到那人已然淌出鲜血的手掌心疼的一皱眉头将其拉了过来,抽出怀里的丝帕小心的为他包扎起来。
“就不能爱惜些自己吗?”少女的声音柔且轻,似羽毛落在心间让人惬意无比,此时带着丝丝的埋怨更让人有种怜惜的感觉。
“比起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我这点伤算什么?”少年黑着脸死死地盯着梁初尘低垂着的侧脸,真恨不能干脆些一刀结果了他:“你以为你将我接回宫我就会任你摆布做兰琼的下一任藩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