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中,白起策马至张述身侧,面上带着几分赞许,沉声道:“张军师,此役得你助谋,方能如此大捷。若无此等布局,恐怕敌军早已逃逸。”
张述微微一笑,抱拳道:“将军统御全军,如山如海。张述不过是为将军分忧罢了。”他面容平和,内心却有一股战后之余韵,仿若狂风过后海上浮起的平静,隐隐之中却蕴藏着浩荡之力。
河畔的薄雾弥漫开来,似一抹无形的帷幕,掩映着荒凉的战地,四周无声,唯有清晨的寒风穿透草木,在河岸掠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此刻的秦军阵营内,营帐中灯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坚毅的面孔。阵前,白起身披金锁战甲,肩负猛虎皮披风,冷眼望向远方。那墨如深渊的瞳孔中闪烁着点点冷光,似在权衡下一步的棋局。张述立于白起身侧,身着乌衣,目光锐利如剑,整个人宛若黑暗中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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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道:“将军,此番埋伏,赵军若胆敢从此地过河,则再无回路。河水湍急,可谓天险,而我军暗藏于岸边两侧,待其渡河之际一举围歼,战果可期。”语声平静,却透出坚定不移的决意。白起微微颔首,沉吟道:“河东之地虽小,却乃我军掌控赵地之要。若能歼敌残军数万,此战功勋,定将大振我军士气。”说罢,白起的手一挥,铿锵有力道,“传令全军,藏锋敛甲,候敌过河!”
时至正午,天空乌云密布,黑色的云影笼罩四野,仿佛苍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屏息凝神。赵军残部在河岸彼端缓缓逼近,士兵疲惫不堪,队伍步伐零乱,河水的寒气令他们眉宇间充满了倦色。赵军统帅冯相望向奔涌的河流,神情冷峻,低声道:“只要渡过此河,敌人便难追,今日需咬牙撑过!”他未料到,此刻在他们眼前的不是安全的彼岸,而是地狱之门。
随着赵军主力进入河中央,白起一声冷喝,秦军万箭齐发,弓弦齐响如雷霆乍现。成千上万的箭矢从秦军阵中腾空而起,似密布的黑云笼罩而下,箭雨之中隐隐透出一道凌厉的寒光。河中赵军瞬间乱作一团,冯相瞠目而视,万万未曾料到秦军竟早已埋伏于此。喊杀声冲天,水面瞬间染上鲜红,尸体纷纷沉浮河中,随水漂流,彷若血色的花瓣在河面上散开。
秦军骑兵纵马狂奔,紧随其后从两岸突袭而出,如疾风卷地,犹如山洪猛兽般直冲河岸。张述目光如炬,冷声指挥道:“左翼轻骑,速从西岸包抄!右翼战士,刀斧齐下,断敌后路!”秦军士卒得令,旋风般逼近敌阵。两翼张开,如鹰隼扑食,将赵军围困其中,刀光剑影在迷雾中交错闪烁,杀声震耳欲聋。
张述立于高处,望着河畔的惨烈景象,他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动声色的冷漠,那是一种久经沙场之后的冷静。白起则负手立于前方,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白起此刻是名将,亦是冷酷的刽子手。随着秦军进攻愈加猛烈,赵军军心已溃,兵卒相互推搡、哀嚎、挣扎,冯相狼狈逃窜于士卒之中,满面血污,神情怔然失措。
一旁的张述观察战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淡淡地提醒道:“将军,赵军此刻如丧家之犬,然其残部或许仍有逆袭之心,不可掉以轻心。”白起点头,随即高声传令:“全军压上,务必全歼,不得放走一人!”
一声令下,秦军士卒如潮水般涌向残余的赵军,杀声如雷,刀戈撞击的清响与惨叫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挽歌。河岸两侧的黄沙被鲜血染成暗红,水流奔腾,竟因尸体堵塞而微微泛起波澜。张述凝视战场,神色冷峻,内心却似乎翻涌着复杂的情感。战事已定,但胜利并未带给他喜悦,反而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沉重。
黄昏将至,最后一抹血色残阳染红了整个天空,河畔的尸体随波漂流,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令人心生寒意。秦军士兵列队整齐,步履坚实,步步踏在染血的土地上,将这片大地占据。战事已毕,捷报传回秦军大营。士卒们各个满面红光,纵声高呼,将军名讳声声震彻天际,山谷回响。
白起负手而立,听着士卒们的欢呼声,面色却无甚喜色,反而流露出一抹深沉的疲惫。他转身对张述道:“今日大胜,然赵魏两国必不甘心,往后恐又是一场更为艰苦的苦战。”张述垂首,眉宇微蹙,沉声答道:“然则,此等胜利必能振奋军民之心,激励士气。将军之威名传回秦国,君上亦会欣慰,此乃长久大业也。”
白起微微点头,凝望着渐暗的天色,沉声道:“张述,我与尔等皆为秦国驱驰,然战争如此,民生多艰,胜利得来如此血腥……日后秦若一统,吾望能平息天下动乱,让四海安宁。”此言一出,张述心头一震,他抬眼望着这位历经沙场、威震四方的名将,眼神中透出一丝隐隐的敬畏与思忖。白起的心境,似乎在经历无数杀伐后,带上了几分对于平定天下的渴望与无奈。
翌日,捷报飞传入秦国,朝堂上下无不震动。此战捷讯传遍国都,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相庆,茶楼酒肆中,关于白起将军、关于秦军的传闻如潮水般蔓延。此刻的咸阳城,已然被白起威名笼罩,王宫之中,君上更是命人筑台鸣钟,亲自登台致礼,令百姓共庆此番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