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道:“此事无妨,羊大掌柜现在在汴京就好。此次朝廷即将举办的募捐拍卖会还要仰仗羊大掌柜的支持。”
羊盛谷脸色露出为难的神色道:“苏大人,羊某此次前来,就是想向您告罪的。羊某此前一直在交州处理春粮收购一事,今日事了,还要再赶回交州。
收购春粮一事不仅关乎我羊家名下数万下人的生计,也关乎大熙无数百姓的口粮,实在轻忽不得,须得羊某亲自盯着,确保万无一失才是。
您说的募捐拍卖仪式请恕羊某不能参加,不过为表歉意,羊某愿意无偿捐献五万两白银,支援鄂州赈灾灭疫。”
五万两,杯水车薪,苏慎要的可不是这点银子。
不过苏慎并不急着反驳,他笑了笑,顺着羊盛谷的话道:“春粮一事确实非常重要,羊大掌柜的顾虑也有道理。本官实不该强人所难。”
羊盛谷闻言正想起身抱拳告辞,便听他话音一转,“只是此次募捐拍卖会,本官也是带着朝廷的诚意而来。羊大掌柜若是不能参加,怕是会遗憾终身。”
“愿闻其详。”羊盛谷心里有些狐疑,他并不觉得错过了苏慎所谓的诚意,能让他遗憾终身。但万一呢?万一真有呢?于是羊盛谷刚刚挪起的屁股又坐回到椅子上。
苏慎道:“这次募捐仪式后,朝廷会在鄂州立碑,为所有拍卖捐款的商贾颂德,让世人皆知他们的慷慨大义。”
就着?
羊盛谷鄙夷道:“羊家时常捐桥修路,赈济孤寡。”意思是好名声他不缺。
苏慎接着道:“此次募捐拍卖仪式上,除了市面上常见的物件外,还有部分皇宫内苑珍藏的珍奇物件。”
羊盛谷依然不为所动。
普通商人或许会为能得到皇宫里的东西而得意,但他羊家可不缺奇珍异宝。没准宫里那些个物件儿,还是他羊家献上去的呢!
他站起身,抚了抚褶皱的锦袍,“苏大人,如果您要说的就是这些,请恕羊某不能久陪了。羊某先行告辞。”
苏慎神色未变,淡然道:“确实,羊家首富之家,自是不缺珍奇异宝。就好比这镶金丝的织金罗,像本官这样的七品官员,寻常都不得见。若有幸得陛下隆恩,赐下一块料子,也只舍得裁了做几扇团扇,给女眷出门带着,充充门面。”
羊盛谷脸色剧变,他低下头就见衣袍下摆熠熠生辉,金丝若隐若现,华贵异常。这一身衣裳,竟然是用贡品织金罗裁剪而成。
士农工商,商人富,但地位低贱。布衣不可着丝绸,更别说用贡品织金罗做衣服穿。他穿这一身就是僭越。民不举,官不究,倒也还好,追究起来可是大罪。
苏慎这赤裸裸的就是威胁。
羊盛谷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冒出凶光。他能把家业做到如今的规模,岂能惧怕一介七品小官的威胁。
只是朝廷缺钱,差的就是个名头。
如果他不同意,怕是刚走出这间包厢,就会被京兆府的衙役抓走。
虽然他能去求大长公主保住他,到那时候,他要出的恐怕比苏慎要的还要多得多。这人,是挖了个坑在等着他跳啊。
苏慎并不在意羊盛谷凶狠的模样,双目对视,他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道:“羊大掌柜,这梁园茶楼的碧螺春可是招牌,不尝一口就走,真的浪费了。”
羊盛谷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顺着苏慎给的台阶坐了下来,“苏大人说的是,我是该好好尝尝这茶水。”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是什么滋味也没喝出来。
羊盛谷放下茶杯道:“这茶水确实不错。羊某愿无偿捐赠两万两白银给鄂州赈灾灭疫。”
苏慎:“不急,羊大掌柜,时间还早,咱们且慢慢道来。此次募捐拍卖会上除了刚刚所说的珍奇异宝外,陛下还同意拿出部分茶引、酒引以及盐引,以感谢众位的慷慨解囊。”
茶引、酒引以及盐引,这可算是大手笔了。
羊盛谷眸光微动,被威胁的怒气都消散许多。
他道:“羊某愿意无偿捐赠五万两白银,以及十万石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