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师傅的卧房不在训院里,她跟在对方身后,一路来到一扇偏僻的小门前。
推开门,入目就是一棵一人高手臂粗长的松树,枝干形态舒展,有种别样的美感,且绿色的松针在冬日里,莫名股有生机感。
魏师傅的卧房比她们的大通铺可精致多了,有格架和绣着麋鹿的屏风,和魏师傅给她第一眼的感觉很不一样。
魏平直接将盆景放在格架上,深红的木质和破陶盆景还挺搭的。将盆景拿在手上时,他就想起来了,这棵佛手松盆景是他从国公爷陆焕那里顺来的,后来给养死了,不知怎么跑到库房去了,还破了个口子。
对上阿好询问的目光,“这棵死去的佛手松,答应给你就是你的了,先在我这放两天给你换个新陶盆。”
“谢谢,魏师傅。” 叫佛手松吗?挺名副其实的。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还喜欢盆景?”
“好看,而且魏师傅,这个盆景没有死,最小的那个枝干身上有绿芽。”
魏平低头仔细一看还真是,枯木逢春,好兆头。
她拿着魏平给的针线,麻利的穿好,看她这架势,像是个会缝补的。魏平坐在太师椅上,欣然等着被补袖子,还从格架上拿出了一本话本子,活像个老太爷。
看到话本,她眼睛一亮,边补袖子,边时不时偷看一眼,眼神极好的她,囫囵看出是个有趣的鬼故事:一处凶宅连续两任主人,都家财散尽,第一任更是未老先衰,到第三任主人这里,一个叫何文的,倒是非常勇,夜半三更拿着把大刀蹲在凶宅的房梁上,听着屋里的四个鬼聊天,在三个鬼都问叫细腰的鬼是否看见有生人时,细腰的一句“无之”让他逃过一劫,最后更是在这个细腰的“帮助下”,发现了所有鬼的藏身地,最后何文得金银五百斤,钱千万贯,凶宅变为福地。可怜的细腰作为一个棒槌,最后还被焚了。
魏平自然注意到她的动作,刻意放慢了翻书的频率,余光瞥到她笑眯的眼睛,这是看懂了。
“关雎好!”
魏平回过神,看着自己像蜈蚣一样的袖口,半晌无语。
最后阿好被送回训院时,手上多了两个橘子,魏师傅送的。
回到丁字卧房,年锦瑟窝在床上看到她进来,扭过了头,装作没看到,她是不会感激她的。
招娣倒是问了一句她去了哪里,她只说自己在训院走了走。
年锦瑟在床上到底没忍住:“关雎好,那个老头是个阉人,性格阴晴不定,你最好不要和他走太近。”她说这话可是出于于好意。
“阉人是什么人?”招娣好奇。
“就是太监,我祖父曾说过太监无根,最是阴险贪婪。”她挺奇怪皇宫里才有太监,国公府里为何会有?”
阿好握紧手中的橘子,不管太监不太监,她有自己的判断,魏师傅在她这里就是个性格有点古怪的可爱的老人家。
“锦瑟姐姐,这里是国公府,少说话,多做事才能好好活着。”声音还是软软的,不过语气很认真。
年锦瑟本想刺她不识好人心,看到她浓黑眼珠,讪讪闭了嘴。
天色擦黑时,桂嬷嬷领着女孩们回来了,阿好听到动静,只趴在窗户上向外看。
桂嬷嬷离开后,女孩们三三俩俩的回房,她耳尖,远远地听到一个女孩恭维的话:“绿葛姐姐,果然还是你手最巧,绣的荷包连大夫人身边绣活最好的吴嬷嬷都夸奖不错呢。”
因为临近年关,国公府过年会给下人发赏钱,府里的丫鬟小厮倒是直接给钱就行,但是各院一些有头脸的管事嬷嬷,赏钱肯定是要放在荷包里给的,国公府里下人众多,所以每到过年会准备大量的荷包。
做赏钱的荷包不是什么精细活,就会交给下头的小丫头们来做。
“只是曾在家中跟母亲学过一点比你们多些基础罢了,多多练习,你们也可以的。”话说得很谦虚,语气中却藏不住得意。
“起开,挡住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