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夫人,小施主,今日是小僧唐突了。” 他双手合十再次念了声佛号,悲悯的眼神中似有歉意和勘破一切的迷惘,“小施主父母宫缺陷,母宫位有勾连隐现的亲缘线,说明母族这边还有亲属在世,只是这亲缘线是否要续上,续,命里波折吉凶难明,不续,是好是坏也不好评说,小施主财帛宫突出明亮,眼尾舒展本就是是富贵吉祥之相,因此小僧问您是否愿意?”
这话在场之人多少都听明白了,小丫头命里带财,怎么样过都不会差,但认下这门亲,往后日子里会平添许多波折,前程嘛,就不好说了。
想多一层的就想,看来小丫头母族这边家里不太平啊,只提曾祖母,又点长明灯的,还有这玉佩,都是在后院深宅里生活的,已经开始盘算是安京官宦勋贵家里的人际关系了。
赵沐芳即便被母亲抓着手臂,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看向清心法师的眼神十分不善,她倒是不知道这清心的相面之术如此了得了。老太太在相国寺专门给楚弥和林婉儿供奉长明灯这事她知道,都是死人了,婆母寻求个心理安慰她只作不知,却原来并非只是心里安慰。
怪道那老太太从前只给楚弥置长明灯,林婉儿当年落水不见尸骨也不见她给置一盏, 却是去年夏天,老太太从相国寺回来病了一场后,回头才给林婉儿也供奉了长明灯, 她只当这些年老太太不愿意相信大孙女身死,这么些年过去终于是想开了,却原来可能早就晓得林婉儿未死,还有了小孽种!
真是好得很呢!
阿好若有所觉,这次正正将赵沐芳不善的眼神纳入眼底,她亦听明白了清心的话中之意,只是她向来不是会纠结逃避的性子,人有来处才有归处,机会在眼前,她想弄清楚娘亲的来处,她侧头看了一眼林夫人,或许此刻她和林安哥的处境一样是必须要弄清楚了,点点头,态度大方坦然,道:“老人家时日无多,若我真是她的曾孙,我自愿意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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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之薇这时都挨到谢灵婉身边了,就像那性子着急的恶劣小儿,一副比当事人还着急地口吻:“清心大师,说了这么半天,她曾祖母的到底是谁啊!”
“谁是谁的曾孙女?这围在一起说什么呢?”
男宾这头,陆鸣之跟着陆含之在灵堂给温夫人上过香后,就被引入了待客的小厅,他哥与人交际说话,陆含之如今虽还在国子学读书,但出门在外已经能代表半个卫国公府,他则在椅子上安分地坐着喝了一盏茶水,就借口上茅房出了小厅,实际去找谢清池了。
和谢清池和温良待了一会儿,温家的下人明显一副着急模样进来,说是温家二少爷掉湖里了,这可新鲜,遂跟在脸色明显发沉的温大人身后去瞧热闹,待出来碰上继续来报的小厮,说是温文那小子被卫国公府一个小婢女和护院一同救了上来,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一咯噔,及至来到近前众人围在一处,连他们过来了都未发现。
“卫国公府的一名小婢女是林侍郎福上林老太太的曾孙女啊!小婢女叫阿好,这名字是真好啊!”
这位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婢女,显然是瞧热闹太过上心,耳边听到有声音询问就嘴快地分享了出来,待回头才发现是卫国公府的小公子,脸上一红,讷讷不言地躲到一边去了。
温赵氏走出来迎上自己的夫君,陆鸣之怔在原地,透过因此隔出的空隙,看见了不远处垂着头似是在发呆的小姑娘,她晓得她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思考,至于思考什么,是他从来都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