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和任民二月十五中午回到于家窝堡，没有秧歌队，也没换彩旗，没拉横额，但是街面上却人来人往，一片繁忙。

高丽屯换戏了，在肉摊上专门卖打糕，还把朝鲜族的锅支在了铁匠的碳火炉上，一会蒸，一会煎，围观的人不少，只有外大队的知青在买，5毛一块，即买即撒糖。

三队户登场了，占了四队户的位置，那纪元和李静、刘影支起了油锅，炸高粱米面丸子，用报纸卷成纸筒，5毛钱一筒，旁边写着锅包肉、酥白肉一元一份，现买现做。

供销社摆了个拐巴子摊床，面积最大，却无人问津，因为他们没有新货。

最引人注目的是豆腐房前的豆腐摊了，高萍在唱京剧，季秋实伴奏，黎想在卖干豆付卷和鲜菜，一个干豆付卷5毛。

用一张干豆腐卷上小白菜、水萝卜、香菜、大葱丝四样菜，有大酱，随卖随卷，旁边也写着：小白菜、水萝卜、香菜一毛一匝，两毛三匝，围的人更多。

铁匠炉的烤地瓜连着高丽屯的打糕摊，生意仍然很红火。

不知道哪来了一个崩爆米花的，挨着黎想的菜摊，在墙东扎了窝子，崩苞米花的人排了队。

南街两边卖鸡雏、鸭雏、鹅雏、狗崽的排成了两排。

广播里红梅在一遍遍播着“今晚小学放映法国译制片《佐罗》，七点钟开演。”

还有一些年青人，在四条街的远处向这里涌动。

云鹏下车就奔黎想过去了，黎想戴着护士帽，腰扎白围裙，正在给几个女知青卷着干豆腐。她看见了云鹏，却没时间和他搭话。

云鹏看见一些妇女在掀她用棉被蒙着的菜筐，高萍立即停唱去接待。那小白菜和水萝卜一匝就10几棵，香菜的匝更小，妇女们不住摇头，却还盯着看，显然是太喜爱了，但又嫌给得太少了。

黎想一边卷干豆腐一边吆喝：“大棚菜！大棚菜！买回去作汤尝新鲜喽——”高萍张不开嘴吆喝，在跟妇女反复讲，没钱不要紧，可用鸡蛋换，用黄豆换也行。

黎想从围裙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数起来，看来卖得不错，裙兜里已经有用皮套勒上的十几打了，她每数到一元钱便再扎一打。

她数完钱才跟云鹏说：“紧赶慢赶地赶到今天出菜了。这些都是间下来的，再过几天，就有大点棵的卖了，仍卖一毛一匝，她们就觉出便宜来了。我这是探价呢，给豆腐房赶网了，买了两包干豆腐，得给人家10块钱，才够本，一斤干豆付6毛钱，能出3张，他挣2毛，我挣2毛，剩下1毛是酱和葱钱。这里还剩一包干豆腐，全卖了能挣10元钱。”

云鹏说：“给我卷两张，我尝尝。”黎想说：“滚一边去，回户吃饭去，我不挣你的钱！别可怜我，等过了清明，酸菜不能吃了，我的菜也长大了，一天进10元钱手拿把掐，一个月就能把本钱挣回来，等我的韭菜、黄瓜、柿子、辣椒、芹菜再上市，挣200轻悄的，茄子、小葱、菠菜再上市，你就瞧好吧！3个月能进600元。”

“黎想！黎想——”几个女知青喊着奔过来。她们都是黎想她们班的同学，下到了沙城子，刚从老家回来，路过这里。

黎想说：“这里晚上有电影，你们别走了，去我们户住，明天散了集，我用毛驴车送你们回去！走！先上户里吃午饭。”

高萍和季秋实也撤摊了，云鹏只好向户里走去。路过波澜成衣铺，看见于波在理发，有几个知青模样的男生，坐在炕上等着。

这次大集真的是成集了，虽然早春二月，春寒料俏，但是，正象歌中唱的，冰雪消融，溪流淙淙，北国的春天已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