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街头露宿了一宿,解放军的军车和队伍陆续赶到。一位首长得知我们是清华土木建筑系的自愿者队伍,把我们拉到了邮电大楼,教授们冒着生命危险,钻进了废墟中,要去地下室查看。
我们几个女生被分配扒瓦砾寻钢筋断头。工具仍然缺少,我们还是用手扒,一些伤残者已经被救出,整个大楼已经没有生存者了,只有尸体。
6个女生中,只有我当过兵,遇到尸体,我咬着牙去处理,把他们扒出来,送他们最后一程。我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也第一次感到我的坚强。没想到,我入清华大学的第一课是这般景向……
1976年7月31日,晴。
在电报大楼的废墟旁,支起了帐篷,立起了邮筒,响起了马达声。那是唐山地区外县来的邮电支援小组。他们要恢复邮电功能,让幸存者给亲戚朋友报平安。
我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心爱的鹏。我一切平安,华总理来了,这里马上会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了,我想给你写信,但又没有时间,就把这些日记撕下来邮给你,你给我保存起来,日后邮还给我。
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很久,以后重建唐山时,也离不开我们水木清华的设计。
原谅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给你写信了,我会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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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8月1日,阴。
邮信和拍电报的人太多了,我不想和难民们抢信封和邮票,就又写了这封信。
这几天,水木清华教授们的行为让我十分崇敬。他们舍生忘死地收集着建筑残骸,精心细致的收作标本,那种敬业精神让我感动。
他们本可以在校园里、在家里舒服地呆着,可他们却选择了风餐露宿。这引起了我的思考:试问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的建筑仍不吸取教训,会有多少生命再受损害。我们应该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为此,我说电影《决裂》不是一部好片子,它掀起了一种反科学研究的思潮,任这种思潮泛滥下去,谁来建设新唐山。
鹏,你的文笔比我好,我想你应该学文科,用你的思想和文章去唤醒人们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此致
吻你
敏草
云鹏看了邮戳日期是1976年8月10日,他猜想,这9天里,她一定忙得连日记也不写了。在让着难民买信封和邮票,当人少了,才寄出了这封信。
他把信贴在了胸口上,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把它锁了起来。他被孙英敏的行动感动了,心说,当过兵的人就和普通人不一样,黎想也会成为她这样的人。
他对她提出的思考也有同感,柳青之、苗惜农都是知识分子,没有他们研究制种,粮食就不会增产,社员也不会增收。为了转移思念,他决定去于家窝堡,参加种荞麦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