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在农机局呆了一天，又在播种机厂呆了一天，便是腊月二十九了，他给其他同志都放假了，把车给了翟斌，让他开回家去风光风光，自己值起班来。

县里比公社强多了，食堂不放假，招待所也不放假，因为各部门都有值班的。

他跟苏青学过看图纸，苏青还给他留了一本《工程手册》，他为了打发时光，便算起工程账来了。

食堂送来了除夕饺子，他索性就在办公室守起夜来了。正当他乐此不疲地算着时，电话铃声响了。

他怕有急事，便拿起了听筒，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云鹏吗？”

他心头一紧，那声音是孙英敏，心说，她是从哪打来的？难道她放假回英城了？要是回来了要见面怎么办？得先问明白她在哪再说。于是答道：“是我！敏姐你在哪呢？”

“我在BJ，我问你，我要是不打电话，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和我联系啦？”

云鹏放心了，心说，正好要跟你说断交的事呢，远隔千里，你接不接受都不需要我面对。但是，要说出这话也是需要勇气的，他结巴了，说道：“不是……我，我是想……”

孙英敏不等他说完，便抢白道：“不是什么？你是不是和红梅在一起呢？如果和她在一起，你就别说话，只听我讲……”

“不，不是！这里只有我自己，我是想，想你父亲……”云鹏支吾着说。

“别拿我爸说事！他是他，我是我，他代表不了我！就是因为这个，你就不给我写信，也不打电话吗？”孙英敏不容分辩地质问道。

“我是想，我是想得不到你父母同意，我们的婚姻不会幸福。”

“不仅如此吧！你是反悔啦吧！我比你大四岁，还总横你，你不再是科级了，升为处级了，听到的赞扬声多了，认为我是女大四，一根刺了吧！”

“没有！没有！你又没有隐瞒你的岁数，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我实在考不上北大！秦玉文理都好，离北大录取线还差25分呢，柳维嘉理科那么好，连农大都没考上……”

“你不是考不上，是不想考，你被仕途蒙了眼睛。我告诉你，以后走仕途也需要有文化知识，这一年多的体会告诉我，咱们这一代人文化底子太薄了，以后的路长着呢。BJ正在筹备召开科学大会，老一代知识分子都重返工作岗位了，咱们现在上大学正好接他们的班，不出5年，恢复高考的大学生就会源源不断地走上领导岗位，到那时候，你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我考不上北大怎么办？”

“只要你考了，考不上我也不怪你，我如果不是代培生，也考不上清华。我告诉你，上大学和不上大学是不一样的，上大学不仅是学知识，而且会改变认知，扩展人脉，提高素质。这叫学历，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推动社会发展的是科技，你考吧！只要是一个大学就行，只有得到了大学本科学历，才能考研究生，清华和北大都在招研究生。”

“上党校不也行吗？那也是科学，是社会科学，我打听了，可以学哲学、政治经济学、社会管理学，有带职培训的，也有脱产的，地级的给中专毕业证，省级的给大专毕业证，中央级的给本科毕业证，入学都是组织推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