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满枝头。
崔府后院,几个丫鬟正围坐在小姐崔昀笙的周围绣花,言笑晏晏。
“前几天我还在城西的首饰铺子里,看到秦二公子呢,他给掌柜的罗列了一堆要求,把郑掌柜的脸都啰嗦黑了。
一定是想给小姐准备个惊喜!”
“你这个促狭妮子,把未来姑爷的精心准备的‘惊喜’给捅破了,不就白费了人家的心思吗?”
圆脸丫鬟一拍脑袋,委屈巴巴:“对哦!小姐,云团我什么都没说,您快忘了吧!”
“问题不大,反正姑爷每个月准备的惊喜,都不止一个。”
另一个歪着头看崔昀笙笑。
“况且,不用你这大嘴巴泄露军情,咱们小姐也舍不得拂了对方的美意,装也会装不知道的!”
崔昀笙年方十五岁,穿着一身浅绿的衣裙,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狸奴,倒比后院枝头上的新蕊更加鲜艳明媚。
她听着丫鬟们的打趣,耳尖都上了红潮,把手里的花样子一放:
“我看你们还有闲心聊天,也用不着我挑花样子!绣你们的花吧!”
转身便躲进屋子里了。
狸奴失去了喜欢的怀抱,发出拖长的叫声,娇憨绵软,似乎对丫鬟们不满。
“好雪哥儿,都是我们不好,又把小姐逗恼了。”云团一本正经地给狸奴作揖,“还请您代替我等前去赔罪吧!”
雪哥儿不屑地瞥了一眼小丫鬟,毛茸茸的圆脸上仿佛写着“怎么又是你”,迈着优雅的步子灵巧地跳了进去。
“明年就要出阁了,一提到秦公子小姐还是这样脸薄。”
丫鬟们见怪不怪,把崔昀笙放下的花样子拿起来,只见上面是一个“鸳鸯戏水”。
去年的时候,崔昀笙的爹崔衡,便给她和户部尚书家的公子秦铄定了亲,两方约好明年年初的时候就行大礼。
秦铄温文尔雅,对崔昀笙也很好,这一年来没少对未婚妻花心思,每个月都要托人送来礼物和信笺,无一不精心。
久而久之,原本对这桩婚事有些无措茫然的崔昀笙,望着信上俊逸的字迹,也放下心来,生出几分期待。
只是万分舍不得爹。
她生母早逝,几乎全是爹一手拉扯大的。尤其是爹和他几个兄弟分家,分门独户之后,大包大揽,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三个人。
他只有昀笙一个女儿,别人都劝他续弦,可是他却只推说俸禄低微,不敢耽搁好人家女儿的前程。
崔昀笙却知道,他只是怕自己有了后娘会受委屈罢了。
“爹,女儿不想嫁,我们招赘就是,我想给您养一辈子老。”得知亲事的时候她还不断撒娇,试图劝说。
“傻昀儿,我们家在京城根底浅薄,能招到什么合心意的女婿?何况你这个身子,有那等要命的特殊体质……哪一天爹去了,谁知道别人又会怎么对待你。”
崔衡不停叹气。
“还不如给你找一个家境出身不错,又有交情的,之后靠着夫家的门第,总有你的容身之地。”
想到自己的身子,崔昀笙叹了一口气,神色沮丧起来。
接着便觉得身上一沉,跳进来个大白毛团子,放荡地伸展开手脚,自以为妩媚地对着她卖娇。
“雪哥儿!你又重了!”崔昀笙额角一跳,艰难地把它一捞,狠狠搓了搓软绵绵的脑袋,“今天爹带回来的吃食,没你的份了!”
白猫听懂一般,不满地往她胸前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