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看到昀笙,也十分惊讶:“昀儿?”
来人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丁香色的女官衫袍,竟然是昀笙的堂姐,荣恩伯府的四小姐,崔晗玉。
“……四姐姐。”
“你怎么在这儿?”崔晗玉看了一眼四周,凑近低声道,“之前三叔父出事,你又不知所踪,府里还担心呢。”
昀笙客气地笑了笑。
担心?伯府知道爹爹入狱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就忙着把他们这一房逐出族去,撇了个干干净净吗?
听说崔宅被烧了个干净,他们心里的庆幸更多吧。
她和崔晗玉见面不多,也没有多少交情,自然不会把她这话当真,只敷衍道:“一言难尽。”
崔晗玉默然了一瞬,又道:“还有秦二公子,你突然失踪以后,秦家便来伯府退了亲,可是他却一直在命人找你,时不时来打探你的消息。
你既然安然无恙,好歹告知秦家一声,也让人放心,免得耽误人家。”
秦铄……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昀笙心中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
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在绣着“鸳鸯戏水”,满心羞涩地想象着嫁给他之后,在秦府的日子。
可转眼之间,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已经是面目全非。
无论他本人如何,秦府的所作所为,和她如今的处境和打算,都决定了他们注定背道而驰。
他竟然还在找自己,秦家也不阻止吗?没能给那位“贵人”一个交待,秦尚书心里怕是恨极了她吧。
“退亲才好,事已至此,我和他缘分已尽,何必再纠缠不清。”
“你现在……是为了生计做宫女了?”崔晗玉蹙起眉头看她,肃然道,“之前祖父说要将三叔父驱逐出族,也是为了伯府,不得已为之。如今那案子也算清了,你回来便是,崔家难道还养不起你一个女儿家吗!
好好的官宦小姐,怎么能自甘堕落,给人为奴为婢!若传了出去,把伯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
昀笙简直要气笑了。
荣恩伯府若真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何至于此。
说到底,崔晗玉不过是担心有碍伯府的脸面,还有她们几个姐妹的名声罢了,哪里想过她的艰难。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不答反问:“四姐姐又怎么在这儿?”
“府里送我去做襄宁公主的侍读,我入选了,今日随公主来拜见陛下。”
正说着,只听见前面有人喊崔晗玉的名字,她连忙应了一声,看一眼昀笙这模样,匆匆褪下腕上的金镯子,塞到她手里。
“暂且当个家底,避免急用,我得出宫了!”
“哎——”
不等昀笙说话,崔晗玉已经跑没影了。
昀笙看着那金镯子,叹了口气,用手帕包好了,心里百感交集。半晌把东西收起来,等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还给她。
累了一天,听说襄宁公主看望完陛下,很快走了,贵妃也来兴庆宫陪陛下用膳。
本以为总算能好好休息一晚上的昀笙,睡得正香,却突然被人推醒了。
“崔女官!崔女官!醒醒!季大人在寝殿那边叫您赶紧过去呢!”
昀笙一个哆嗦吓醒过来,困意全无,苦着脸看小太监。
“陛下不是正和贵妃一起吗?”
老天爷,难不成这司药官,连嫔妃侍寝的时候,也要过去伺候?
……她忽而想到了那个王美人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