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昀笙,没事了。”
温礼晏缓缓吐出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虚弱道:
“抱歉,吓到你了吧。”
昀笙陪他治了快一年的病,不是没见过他发病的模样,甚至感同身受。可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失去理智,像是被情欲和积压的负面情绪所控制。
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下官去叫季师父——”昀笙忍着眼泪,就要离开,却被抓住。
“昀笙,你以为他不知道吗?”温礼晏垂眸,“苏昭容送来的汤,朕原是问过了季迟年是否妥当的。他说没有问题,朕才尝了一口。”
尝了之后,温礼晏觉得是昀笙喜欢的口味,便留给了她,没有再动。
只这一口,却就让他在药浴的时候失态了。
昀笙将前因后果一一串起来,目光落到了那汤池里的药水上。
几个月前开始,季迟年就没有在她身上试新药,而给皇帝药浴的配方,和之前给她用的有一些差异。
皇帝说用了这新药之后,身子比以往热一些,倒是舒服,不似之前气虚,咳得也少了。
而她去问季迟年,配方调整的具体原因,季迟年只回答她:
“本大人不说,那自然就不是你该问的,这也想不明白?长了一岁还是这么糊涂,傻子!”
那时候,她以为药方变化是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季迟年不说是因为皇帝的药方必须保密。
现在看来……
皇帝身子好了,却还是对后宫嫔妃冷淡。没有皇嗣诞下,太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任凭陛下这么一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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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改良的方子,便有壮阳的功效。只是考虑到温礼晏的病情,下得格外轻缓,以滋补为上。
昀笙不敢再让他继续药浴,将那剩下的鸭丝甘露玉芽汤品鉴一番,果然验出了点肉苁蓉和仙灵毗的味道。
想来,在苏昭容的计划里,此番若是求情不成,就用汤给陛下助兴,自己既能得了恩宠,又能再找机会吹枕头风。她谨慎细微,也怕会伤到皇帝身子,或者被发现,所以只用了很少很少的量。
然而,这一星半点的汤,和季迟年那酝酿了几个月的药浴放到了一起,便带来了摧枯拉朽,天雷地火的效果。
尤其是对于陛下这种抑制许久的人来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昀笙给温礼晏包扎着伤口,望着上面划得极深的痕迹,眼睛湿润:
“怎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
“我害怕。”温礼晏的嗓音微哑。
直到此时,他也仍是支起半条腿,用薄毯盖住作为掩饰,没能疏解的欲望,犹如虫蚁啃噬着心。
但神志恢复了清明后,他便逼迫自己拉开了和昀笙的距离。
“害怕什么?”
“害怕……伤害到你。”
他答应过她,会留给她退路的,现下若是将她当作发泄的工具,她以后怎么办呢?
反正,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身体上更难忍的痛苦。少府的药膏也会消除那些痕迹。
那时候日日夜夜,整个人犹如被刀劈斧砸,身边却只有捆缚住他的手脚,卸下他的下巴,防止他轻生的人。
每一张望向他的脸,都是面无表情的,仿佛黑暗里的鬼魂。
不会像昀笙这样,满眼心疼和难过。
与此同时,太后的延寿宫中。
“听翠微说,你还是不肯去兴庆宫?”
萧应雪跪在太后的座下,腰杆挺直,嘴唇紧咬。
“姑母,左右阿晏看不上我,如今又有了秦氏那些人,何必还要我堂堂贵妃去以色事他人,上赶着贴人冷脸!”
她萧家女,何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你是在怪哀家,给了秦婕妤体面?”太后冷笑一声,“陛下一继位,哀家就将你接入宫了。这么多年了,你却一点用也没有,现在反而怪起哀家?”
“季迟年那边已经得信,今夜机会难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萧应雪被她骂得脸皮血红,听出来了最后那句话的言外之意。
“季迟年……难道季迟年给阿晏他的药……”
她先是惊愕,而后露出了极为厌恶的表情。
“姑母,您这是把应雪当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