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自觉地感觉和她距离拉近了。
烛火的影子,打在少女们的身上,远远望过去,交错成一体。
“说真的,你在皇兄身边这么久了,觉得皇兄是怎么看本宫的?”
半晌,公主闷声道。
“陛下常对公主觉得亏欠。”
昀笙想了想,认真回答。
她是陛下如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又生得活泼明媚,陛下自然是希望她能如原本可以的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
可惜,事与人违。
听到这话,公主的眼角湿润起来,抽了抽鼻子:“傻皇兄……明明是我亏欠他才对!”
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衷肠,公主伤心地哭了出来。
“崔昀笙,其实你心底里也觉得我很没用,只会拖累皇兄吧?”
“我也想像皇姐那样……可是我……”
她抽抽噎噎的,昀笙听出来言外之意。
“公主,季迟年是不是还对你说了别的什么话?
“……”
公主擦了擦眼泪,终于说出之前没有说出口的事情。
原来那个时候,季迟年还对着她说了别的一些更不好听的话。
“若不是顾忌着你这个天真又软弱的妹妹,陛下这些年也不会那么辛苦吧?兴许他就是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将你远远地送了出来……”
“要是嘉则公主还活着,以她的血性,绝不会做缩头乌龟。不过也是,你还是个孩子呢,不生事闯祸也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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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则公主是她的皇姐。
当年父皇缠绵于病榻,四哥五哥相争,朝野混乱。几党甚至为了攻讦和弄权,不肯任用没站队的治水能臣,以至于南府洪灾没能立即控制住,愈演愈烈,死伤无数。
没人敢接手这个烂摊子,也不想牵扯到几位皇子的风暴之中。
最后是嘉则皇姐站了出来,接过皇使之职,亲自前往南府治水。
大坝立了起来,水患慢慢平息,可皇姐却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因为一次汛期反扑,和众多河工一起,葬身通江水中。
消息传到京城,举国震惊。
也是因为这桩噩耗,父皇大受打击,病情雪上加霜,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南府灾民为了纪念公主,还在出事的州府为她立了像。
从小到大,每每听到皇姐的故事,襄宁都会感动又敬慕,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在察觉到别人提到皇姐时,投到自己身上的微妙目光后,襄宁的心情也发生了改变。
她不如皇姐。
她确实是做不到她那样的。
皇姐就像端华太子之于十一哥,是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是永远跨越不过去的高山。只要名字不被磨灭,就笼罩在她身上。即便她装出纯粹的仰慕,也骗不了内心深处那点酸涩的嫉妒,和无力。
这些阴暗的东西,就这么被季迟年的几句话,给点燃了。
于是在崔昀笙说出来,皇兄的病,很有可能是母后动的手后,在又对上季迟年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襄宁彻底失去了冷静。
“小公主,昀笙的病到底是不是太后的手笔,确实还没有证据。不过给你和崔晗玉身上用的药,我却是知道来历的。
‘生何欢’,千金难求的催情秘药,方子已经失传了,仅剩下的几剂,都在延寿宫里。”
所以呢?你不肯相信,就有勇气去揭露真相吗?
你不敢,你只是个懦弱的小孩子,永远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不会像嘉则公主那样,一往无前地站出来。
“原来是这样……”
昀笙暗忖,难怪公主会这么义无反顾地要跑回去。
一时间心里又有些发冷。
季迟年实在是善于揣摩人心,利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