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旁的翠微已经傻眼了。
什么……什么叫作带她走啊!
而听着兄长这句话的太后,也蹙起眉头,不解地望着他。
俄而,捂住胸口低低喘息了几声。
自从那一日之后,不知怎么的,她这旧疾犯得是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了。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头昏眼花,耳鸣胸闷。
如今已经入了秋,天气转凉,还好巧不巧添了咳疾。
“兄长在说什么疯话?”太后讥诮道,“哀家是大梁的太后,皇帝的母亲,你做朝臣的,要带我走?走去哪里?”
萧君酌:“皇帝已经动用了最大的力量,明显是想对萧家赶尽杀绝。云琅,你到底不是他的生母,这十年以来,你是怎么对待他的,咱们兄妹之间,没什么好装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不肯留萧家,难道就肯留你?
事已至此,保险起见,你还是跟我暂时离开皇宫为妙。”
太后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狐疑地凝视着萧君酌的表情,读出了什么。
“你——你今夜是打算——”
好端端的,他非要她离宫做什么?
萧君酌要逼宫谋反!
所以现下他要带自己走,一来防止她落到皇帝手里成了把柄,二来她手中关于皇帝病情的东西还大有用处。
“哀家不跟你走!萧君酌,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做到权臣之至,这已经是萧家最顶级的荣耀了,也是她身为太后,身为萧家女,能给母族最大的荣耀。
可没想到,哥哥居然这样贪心。
只手遮天也不满足,如今是想自己做上那个位置!
萧君酌叹息一声,失去了耐性,拖住了太后的腕子,声音中凝结着风雪。
“这都是温礼晏那小儿逼我的!”
何至于此!
若不是他非要赶尽杀绝,非要户部不该明白的账本查清楚,自己何必铤而走险,破釜沉舟呢?
“我听说自从几个月前你的身子就愈发沉重了,你就没想过是因为什么吗?”萧君酌冷笑一声,“从前,是你让季迟年给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灌药,如今攻守易势,变成他给你下东西了!”
就在延寿宫中尚且僵持的时候,却见有人出现在窗外,急忙道:
“大人!再不走来不及了!”
下一瞬,萧君酌扣住了太后的胳膊,一只手劈在了她的脖颈上。
“太后娘娘——”
翠微刚发出一声呼唤,眼睛陡然睁大,一动不动。
锋利的刀锋从她的胸口穿了出来,拔出后露出碗口大的伤。
她的身子倒了下去,倒在一滩血泊之中。
黑衣人跪在萧君酌的身后,面不改色地把刀收了回去。
萧丞相望着怀里的妹妹,轻轻道:“一个不留——尤其是高明泰。”
延寿宫的这些人,跟着萧云琅太久太久了,也知道许多东西,与其把他们留给皇帝,最后威逼利诱出什么,还不如先解决了再说。
尤其是高明泰。
这阉人以往没少在他们兄妹之间搅混水。
决不能留。
就在延寿宫被血洗的时候,冲天的火光也映亮了夜色。
“走水了啊!”
先是兴庆宫里陛下遇刺,不等负责宫城防卫的禁军近卫们,赶过去护主捉人,扫除隐患,突如其来的大火又将一切推入了更乱的绝境。
“怎么回事!”
“救命啊——救命啊!”
一瞬间,宫城几乎被映亮得如同白昼,不知其数的人,痛苦的哀嚎,绝望挣扎的身形,都被火光照彻得更加清楚。
宫城的西南角。
马蹄声如雷,惊动梁京的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