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亲手搜检出了那些账簿,是他借着爹的名义,以“转移赃物”的借口,诓骗了爹的那些心腹。
“……你!”
秦铄的嘴唇发抖,一口气上来,卡在脖颈间,死死地喘不出来。
僵硬着,仿佛被人点住了穴道。
“孽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半晌,他才如梦初醒地迸裂出一声惊天之问,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劈开的。
“啊!啊!畜牲!畜牲啊!”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生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孽障!
“你要害死你亲爹亲娘吗!你要害死你的整个家族吗!”
秦采堂浑身发抖,几乎攥不住儿子的衣袖。
秦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而易举地挣开了他。
“爹,您没有听错,是儿子背叛了您。因为儿子绝不能让您继续错下去。若我什么都不做,才是眼睁睁看着整个秦家,死无葬身之地。”
萧君酌都死了,萧党分崩离析了,就算没有他这场倒戈,总有其他人为了向皇帝求一条生路,去做那个倒戈的人。
证据迟早会到皇帝的手里。
秦铄庆幸自己的决断下得及时,做了那个第一个投诚的,起码有了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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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今日我来这里,就是请您说出更多的真相,戴罪立功。”
“……”顷刻之间,秦采堂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冷笑了一声,“戴罪立功?你让你爹戴罪,然后你来立功吧?”
踩着全家人的尸骨上位,讨皇帝的忠心。可笑他居然还以为这儿子傻。
傻的人是他才对。
被抓进来之前,还在担心这个儿子会和大理寺起冲突,生怕他吃亏!
太可笑了。
秦铄将父亲的讥嘲照单全收,冷静道:“事已至此,爹,您已经没有第三条路了。想来,您通晓律法,应当比儿子更清楚,以账面上这些数额,朝廷会治您怎么样的罪。”
“……”秦采堂忽而暴躁地用双手抓挠起头发,喉咙里发出似哭似喊的声音。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看到从来矜贵的父亲,如今这副模样,秦铄也十分不忍心,叹了一口气:
“爹,您还记得那一天您在书房对儿子说的话吗?您说,为官者最重要的就是审时度势。现在也一样啊。”
“爹,只要还活着,未来就有无限可能,谁也说不准。我们将功补过,重头再来,总比破罐子破摔要强。”
“……”
不知过了多久,秦采堂站了起来。
“我说,我都说。陛下想问什么,你想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北定军的军饷,是您刚担任户部尚书的时候开始,就被慢慢挪动了的吗?”
“更早,在我还是户部侍郎的时候,就已经在帮着萧君酌做假账了。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能那么快升迁。”
“少府监的那些私禁之物,是从哪儿来的?”
“少府少监是萧家推举的人,每次从户部走账定制一些稀罕物,都会多做几份,虚高报价……”
秦铄一桩一桩地问,秦采堂一桩一桩地答,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案子,从对话中显露出来,慢慢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最后一个问题。”秦铄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前户部度支司郎中崔衡,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