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她好像从不曾用这种眼神望过自己。
起初是懵懂天真的,是对邻家哥哥的好奇和仰慕;即便是定亲之后,在他面前的她,言语动作带了少女的羞怯,但好像也仅此而已。
没有这样无法掩饰的,直入心肠的,情意。
“我明白了。”秦铄低低地笑了出来,也对着昀笙一礼,“秦铄祝愿女官——从此海阔天高,万事遂心。”
除了祝愿,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她也不再需要。
年轻的朝臣离开了兴庆宫,背影寂寥,却再也没有回头。
倒是昀笙,遥送着秦铄的背影,感慨万千。
脑中一幕幕闪过的,是过去那些和他还有爹爹一起的画面。
坐在爹爹对面,望着棋盘皱眉苦思的少年,在她好奇得凑上来的时候,红了耳朵。
“秦二哥哥,下这里呢?”
“哎哎哎,昀儿,观棋不语,别来添乱!”
“爹——你也让我试试嘛。秦二哥一个人下不过你,我们两个人总行了吧?”她拉着爹的胳膊撒娇耍赖。
……
欢声笑语,犹在耳边。
那样的日子,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昀笙怅然地轻叹一声,却觉得腰肢一紧。
一个脑袋重重地搁在了她的肩膀,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和他发闷的声音。
“还看?舍不得了?”
温礼晏埋在她的脖颈,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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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笙依恋地靠在他身上,又是笑又是无奈。
“我只是觉得他出生在秦家,可惜了。”
秦铄德才兼备,是真正的君子,却偏偏出于淤泥。今日即使大义灭亲,但家族的印迹却还是会烙在身上一辈子。
“他若真有才,以后路还长呢。”温礼晏道,“怎么,信不过朕是个人尽其用的明君?”
和她混得久了,原本谦逊的小皇帝,现在也会自称“明君”了!
“陛下圣明,微臣岂敢质疑?”
插科打诨,见昀笙没有因为崔家的事情太难过,温礼晏才放下心来。
“秦采堂罪行累累,大理寺判决的结果是斩监候。”他顿了顿,“昀笙,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起码伯父得了清白,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当日,他对她的承诺,也终于真正兑现了。
昀笙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转过身,回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肩膀松懈下来。
温热的眼泪打湿了衣襟,她哭得安安静静,像是把这么久背负的那些痛苦,都发泄了出来。
最后剩下的,都是无怨无悔,无憾无恨。
“昀儿,后日大朝会上,朕会正式宣告崔衡无罪,也会下旨,让钦天监选日子,娶你入宫……”
就在二人温存不止的时候,殿外忽而传来了清州公公的声音:
“陛下!明毓宫那一位……想要求见您一面。”
“……”温礼晏蹙起眉头。
明毓宫,是萧应雪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