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谢砚之将那茶盏往桌子上一放。
明明力道不算大,却让昀笙的心放空了一瞬,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不知怎么的,就浑身凛冽起来。
“崔昀笙,刚刚你和我说了三句话,说了三个‘请’。”他冷冷道,“前几天,你在磬州求我带你回京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么客气吧?”
“……”
何止是没有这么客气,那时候的昀笙说是撒泼都不为过了。
“怎么?一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陛下身边,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立刻自觉地和我划清楚界限?”
谢砚之往后轻轻一靠,眉目慵懒,却涌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仿佛一只正逡巡着领地的豹子,优雅而野性。
“怕我像秦铄一样,对你死缠烂打?”
“我不是这个意思!”昀笙道,“只是你多次相助,对我有恩……我不知该如何对你。”
怕过于亲密,没了分寸;怕过于疏离,伤了恩义。
“你心里不必有负担。我已经说过,和崔公有旧。和你合作查清楚这件案子,一事为了故人,二也是为了我北定军的军饷。那时候我和你寥寥几面,你尚且敢拒了我的求娶,主动和我作交易,现在怎么反而畏手畏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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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之转开视线。
“磬州之行,我也只是受陛下所托罢了。”
他这般冷淡,反而让昀笙轻松不少。
若是他又像磬州别院里那样,亲密得侵略性满满,她倒是无法应对。
“我以茶代酒,敬侯爷一杯,也当是为你践行。”
谢砚之收下了这一敬,一饮而尽,才道:“我备了一份礼,待我离开京城后,会送到你那里。”
昀笙蹙眉。
“先别急着拒绝,等到了,说不定你会觉得惊喜。”他制止了她后面的话,“若是不满意,到时候想退还回侯府,也随你。”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陈琏终于到了。
陈御史看上去三十出头,倒是相貌堂堂,十分端正。
即便面对着炙手可热的宣平侯,和兴庆宫的女官,他也还是那副谁都看不上的冷眼冷脸。
三人一一见礼。
“侯爷此前一直真人不露面,这一次怎么没让那徐先生代您赴宴了?”陈琏火眼金睛,往两个人身上一扫,似乎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此前未能亲自和大人邀约,不过以你的敏锐,应该早在和慎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猜出来是本侯了吧?”
“不错。毕竟我这样的小人物,都劳累侯爷派人查了个底朝天,我们对侯爷,连这点基础的警惕和猜测都没有,岂不是要被啃得骨头渣都没有了?”
昀笙:“……”
说好的庆功宴,怎么这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这么重,一开口就要吵起来了!
他们真得是合作的关系,而不是侯爷拿着什么把柄要挟了陈大人吗?
“不管怎么样,事情圆满解决了。陈叔,我敬你一杯。”她连忙做和事佬打圆场。
没想到,陈琏却连动也没有动,丝毫没有举起杯子接受的模样。
“这位崔女官,今日赴宴,本官只是想说清楚了。你不必如此客套地喊我什么‘陈叔’,我和令尊,也没有那么熟识。我做成此事,不过是为了贯彻我自己的原则罢了。今日之后,你我就当两清,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
这位陈御史,是对所有人都无差别攻击的吗?
不愧是满朝文武都避开的棒槌。
她讪讪地放下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