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铁良以及各国领事代表到达彰德府之后,袁世凯当天就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当然之前在邀请各国领事之时就已经说明情况,那时候只算是小范围通知,这次召开记者会也是为了正式昭告中外。
第二天导演部,裁判组以及南北两军的统制就进行了前期沟通。
这次彰德秋操参演部队分南军和北军:北军有北洋军第五镇(统制张怀芝)及第一混成协(统领曹锟),总统官为段祺瑞;南军为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黎元洪)和河南第二十九混成协(统领王汝贤),总统官为张彪。
袁世凯、铁良陪同各国领事代表在导演部观摩战局变化,陆军部属员即时在沙盘上通报裁判组发回的战报;各国武官则会在指定区域观摩实时战局,各省新军也纷纷派来不少年轻军官观摩秋操,这些军官也都选择到前方实时观摩。
演戏期间裁判组分别在南军和北军指挥部设置裁判长,一些便于观察战场局势的位置分别设置裁判员,通过电话实时向中央裁判长汇报演习进程,以便裁判组做出判断。
裁判组中央裁判长是新任陆军部直属陆军速成学堂校长、二品顶戴、新军中将、学部左侍郎署理陆军部右侍郎白景杉,这是铁良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的任命圣旨。
在离京之前孙家鼐就曾找过白景杉,问过他丁忧期过了之后有什么打算,白景杉当时表示不想做官了,之后想继续发展一下医科教育体系,孙家鼐当时也没多说什么。白景杉之前去武汉的时候,张之洞也问过白景杉,白景杉也是同样的回答。
当白景杉接到朝廷圣旨白景杉就知道自己复职肯定是孙家鼐和张之洞联名给慈禧太后上的折子。至于任命自己陆军速成学堂校长,白景杉觉得这里面可能既有载沣的助力,也有铁良的谋算,更有慈禧太后的平衡。
载沣和白景杉一起去过德国,所以载沣是知道白景杉的真实学历的;铁良则是为了争权,打压袁世凯。
这么多年,白景杉的兵权已经被削的差不多了,自强军也被调到北方编为北洋第三镇并且直接受陆军部领导。而且几年下来,白景杉一直致力于推动新式学堂的发展,慈禧也是看在眼中的。慈禧太后不得不为大清的将来考虑,所以在综合各方的建议之下,才有了对白景杉的这么一个任命。
对于临时变更中央裁判长的人选,无论是总参议署军令司正使王士珍还是原中央裁判长署军令司副使哈汉章,南军审判长军学司正使冯国璋,北军审判长军学司副使良弼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白景杉曾经的军职、战绩都摆在那里呢,这些人也都是信服的。
哈汉章和良弼在见到白景杉的时候,这俩人给白景杉的感觉,就像见到榜样一样。
至于南军的张彪、北军的段祺瑞,更是没有任何异议。而且无论从公事还是私人角度来说,张彪和段祺瑞也是认同白景杉做为裁判长的公正性的。
张彪长年跟随在张之洞身边,虽然和白景杉见面不多,但是对白景杉也是很熟悉的。段祺瑞就更不用说了,当年那一下突袭至今仍历历在目。这也是段祺瑞回去之后建议袁世凯请武功高手当保镖的原因。当初五大臣出洋考察,要不是有高手保护徐世昌使得徐世昌只受到了轻伤,徐世昌也会落得和邵英一样重伤的下场。
整个秋操原计划进行七天,第一天进行骑兵冲击战,第二天进行主力遭遇战,第三天进行主力攻防战,第四天进行城镇攻防战,第五天全军休整一天,第六天演练快速支援,第七天进行阅兵仪式。
之前南北两军在到达彰德之前,在路上都进行过小范围的演习,可以说整个大清国从上到下对此次秋操都异常重视。所以这次碰头会,也是把演习期间南军和北军的每一步要做什么,明明白白的告诉张彪和段祺瑞知道,整个演习计划生怕出一点披露。
白景杉一直在一边听着陆军部属员的汇报,不过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白景杉的样子也落到了王士珍等人的眼里。
“先停一下!”王士珍打断了属员的汇报,然后看着白景杉问道。“白侍郎,我看你一直皱着眉头听汇报,是感觉这个演习计划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我一直在想,咱们这次秋操的目的是什么?”白景杉看了看众人。“这次跟来的可是有日本和沙俄的武官,各位别忘了他们刚刚结束战争不久。”
白景杉把手里的演习计划往桌子上一放。
“这样预定各种规则的演习和演戏有什么区别!”
坐在上首的袁世凯和铁良听了白景杉的话,也不由愁眉思索起来了。而在座的都是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大清军事指挥官们也都不由思索起来。
做为阅操大臣的袁世凯最先清醒过来,直接下命令道。
“校官以下的全都出去,命令各亲卫退到门窗以外20米,任何人不得靠近作战会议室。”
袁世凯的命令一下让众人回神了,铁良哪怕还没想明白,也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随便让外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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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行老弟,这屋子里也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等低级军官们都退了出去,袁世凯看着白景杉说道。
“现在屋子里的诸位,可以说是朝廷的大部分高级将领都在这儿了。既然我白景杉扛着肩膀上这两颗星,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啦,希望大家不要见怪!”白景杉直接站起来给所有人敬了一个军礼。
“这次秋操,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向洋人全面展示我国陆军的训练成果。在此不仅是要展示我们的军容、军貌和武器装备,最重要的是向各国展示我们的战斗力。”白景杉见大家都点头认同此点直接说道。“现在的演习计划,你一拳来我一脚,全是套路。能看出什么战斗力?”
“那白侍郎有什么建议?”王士珍直接问道。
“大纲还是这个大纲,不过完全按照实战来。比如第一天骑兵冲击战,我们只要求几点开始,只要求一个大致的范围。至于过程,全凭两军指挥官自己决定。如何寻找敌人,如何歼灭敌人,导演部不再预设规则,直接让双方自己看着办,裁判组只进行观察,汇总、通报导演部及交战双方。”白景杉看着王士珍直接说道。“外面的各国武官都不是棒槌,不让他们看到这些实实在在的真东西,他们只会更加看低我们。战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干掉对手,战场之上也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白景杉不自觉的就散发出了那种战场上的杀气,王士珍也被白景杉说的哑口无言。这满屋子的人,经历过真正战场的只有袁世凯、王士珍、段祺瑞和白景杉,袁世凯负责后勤,王士珍和段祺瑞都是炮兵。虽然王士珍在与日军炮战的时候,手指都被炸没了一根,可是跟白景杉经历的那一战真的没有可比性。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战事的种种已经几经复盘,袁世凯自然也分析出来了当时清廷的电报密文被日军完全掌握,清军的部署可以说是完全暴露在了当时日军的面前。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白景杉能秘密潜行到前线,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取得了收复海州的胜利。
袁世凯自认就算自己现在带着北洋第二镇嫡系,易地而处,也做不到白景杉那样。北洋也没有人能做到白景杉当初那样。
白景杉收拢了一下杀气,看着袁世凯和铁良说道。
“南军和北军演习的结果对洋人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们想看的是演习过程中我们所展示出来的士兵的战斗素养和军官的指挥能力!”
“大司马,您怎么看!”袁世凯看着铁良直接问道。
“我觉得白侍郎所言极是,慰帅以为如何呢?”铁良笑着反问道。
“白侍郎真知灼见!”袁世凯笑着说道。
铁良和袁世凯都哈哈大笑起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可突然袁世凯和铁良都收起了笑容,两个人满脸严肃的站了起来。这下屋里的所有人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