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沪，从清朝之时就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在现如今这个世道，甚至每年好几个省的财政收入加起来才将将匹敌上沪一年的关税。

由此可见上沪是一个多么值钱的“宝贝”，可以说谁占据了上沪，谁就掌握了一个“小钱库”。

对于上沪这个“香饽饽”，江苏督军齐燮元早在很多年前就想把上沪收入囊中，可淞沪护军使是何丰林，他是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妹夫，而卢永祥自然不会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苏齐和浙卢的矛盾可以说完全公开化了。

民国11年直皖大战的时候，苏齐就想进攻上沪，可是在外国公使团以及上沪各界名流的干预下，苏齐犹豫了。而之后直系上台以后，在多番考虑之后，电令苏齐不得与浙卢发生冲突，力促维持现状。

尽管苏齐和浙卢达成了协议，但是对于卢永祥来说，每天还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其占据的浙江地盘，北有苏督齐燮元，南有闽督孙传芳，西南有赣督蔡成勋，西北有皖督马联甲，这四人都属于直系，只有卢永祥是皖系。除了东临大海，卢永祥可以说是三面皆敌，随时都有被直系吞并的可能。

卢永祥收编了被闽督逐出福建的福建第二师师长臧致平部与福建第三师师长杨化昭部共6000余人，以防备直系的吞并。而正是因为卢永祥收留了“客军”，给了直系开战的借口。

白景杉在二老太太过了七七之后，就带着家里的人从津门登船返回了上沪，等白家人下船的时候，江督齐燮元已经和浙督卢永祥正式开战，上沪一下子涌入大量逃难的人。

“爸，何护军刚来了电话，希望F.N上沪分公司能供应一些弹药！另外还提了一些物资的需求。”白景杉一回家，白敬安就找了过来。

“之前的款子都结清了么？”白景杉直接问道。

“还有一笔20万的尾款没有结清，不过何护军说一会卢小嘉会过来用一些上沪这边的房产做抵押！”白敬安看了一眼盛庄颐。

“看我做什么？”盛庄颐疑惑的问道。

“嗯，这些房产是我四舅输给卢小嘉的！”白敬安还是实话实说道。

“要钱就行了，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盛庄颐不满的说道。“你一会让卢小嘉找别人抵押去！”

白敬安看了看白景杉，白景杉笑着说道。

“你妈说的话，你都不听啦？”白景杉说完就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卢小嘉来，你跟他谈吧，我就不见了！”

“爸，妈，我知道了！”白敬安说完就离开了书房。

“敬安估计是想着把盛家的房子收回来。”等白敬安离开，白景杉看着盛庄颐说道。

“盛四爷一晚上输了100多套房子都不心疼，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操什么心！”盛庄颐不屑的说道。“咱家的房子够住就行了，弄那么多房子，多扎眼！”

“是啊，太扎眼了！”白景杉叹道。

“你这是怎么了？”盛庄颐看着白景杉问道。

“更大的乱局已经开始了！”白景杉看着窗外说道。

“什么更大的乱局？”盛庄颐不明白白景杉说什么。

“苏浙之间战事，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白景杉回过头看着盛庄颐说了一句。“直系现在一家独大，地盘最多，奉系在关外，皖系就浙江一个地盘了，南方还有个大元帅府，西南还有个军政府。如果让直系吞并了浙江，掌握了上沪财权，那么其他各方就都没有机会了。”

“你的意思是其他几方一定不会让直系得手？”盛庄颐看着白景杉问道。

“更大的乱局还在后面呢！”白景杉摇了摇头。“不过和咱家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无论谁占据了上沪，暂时都不敢动租界。F.N上沪公司的买卖也还能继续做下去。”

“做不做下去又能怎么样，咱家的钱两辈子都花不完了！”盛庄颐随意的说道。

“是啊，只要占杰以后不走歪，再过两辈子也没问题。”白景杉笑着说道。

“你这是准备让他们出国啦？”盛庄颐立马问道。

“再等两年吧，孩子们还太小了！”白景杉摇了摇头。“不过等格格身体再好点，就让敬和他们两口子先去比利时吧，毕竟敬和的事业在那边。”

“莲花已经帮着格格调养过一阵子了。”盛庄颐也点了点。“格格最近气色都好了很多，吃饭也比以往多了不少。唉，这孩子，以前吃的跟猫食儿似的。”

“呵呵，这能吃饭总比吃药强。”白景杉笑了笑说道。

……

苏齐与浙卢之间的战事开始还打的有来有往，可是在闽赣联军也参与进来之后，卢永祥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卢永祥直接携带大量的财物直接从杭州跑到上沪租界，浙军一时陷入群龙无首之境，在苏齐与闽赣联军的围剿之下，浙军纷纷撤离集结于上沪。

兵过如篦匪过如梳，军阀争地盘，最终受难的还是各地的百姓。上沪一下子涌入大量逃难的人，租界当局都纷纷调派大量警力在租界与华界的交界处加强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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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安这天正在怀特洋行处理日常工作，就接到了电话，请白敬安去英国领事馆参加一个座谈会。等白敬安到了之后，才发现好多工商界人士都到了，后续很多外国领事或者代表也都到了。白敬安和熟悉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就静静的听着这些人的讨论，其实要谈的事就一个，怎么避免战火烧到上沪。

等这个座谈会结束了，白敬安回到家里就和白景杉讲了。

“直系背后一直都是英、法在支持的，皖系和奉系是日本在支持的。苏俄最开始想支持直系，可是被踢出局了，现在跑南方支持孙逸仙去了。”白景杉看着白敬安说道。“说白了，国内的战局，就是列强们博弈的体现。列强都是旗手，而各个军阀都不过是棋子。”

“领事团已经决定劝卢永祥下野了。”白敬安看着白景杉说道。“看这样日本是输给了英、法、美啦！”

“这可不一定，你忘了你老丈人了么？”白景杉摇了摇头看着白敬安说道。“我是真佩服你老丈人这踩钢丝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是该盼着他赢还是该盼着他输！”白敬安犹豫着说道。

“最近你就别去洋行那边了，安心在陪着首芳吧！”白景杉看着白敬安说道。“知道首芳身份的人不少，我怕有人为了讨好齐燮元，讨好直系，对你们不利！”

“嗯，我听您的！”白敬安点头说道。

“你去陪着首芳吧，别让她担心，她现在毕竟是双身子！”

“那我先去了！”

……

卢永祥被齐燮元打跑了，可齐燮元也没在上沪站住脚，3个月不到，奉军南下，齐燮元的军队一败涂地。而卢永祥则接替了齐燮元的江苏督军之职务，不过卢永祥虽有督军之名可其手上已经没有自己的军队，整个江苏的军政大权实际上已经被奉系控制。

卢永祥能当这个江苏督军，还是因为老段的原因。冯玉祥在第二次直奉之战发动了京城事变，实际控制着京城的局势，但是与政务上颇多掣肘。

冯玉祥背后是苏俄在支持，而满清的遗老遗少们早就秘密接受日本的资助图谋再次复辟。冯玉祥在进驻京城之后不久，就把溥仪赶出了紫禁城。

冯玉祥和张作霖有过协议，不许张作霖进入关内，可冯玉祥只控制了京津一线，津门到榆关一线已经实际落入了张作霖手中。

冯玉祥迫于张作霖的军势，不得不同意由段祺瑞出任临时执政，而在此之前，受冯玉祥邀请的孙逸仙已经从广州北上。

外界的局势变化瞬息即变，白家这几个月也受到了很多影响。

这几个月张首芳、黎绍芬分别在1924年底和1925年初各诞下一子。黎绍芬可能对政局不敏感，但是张首芳却察觉出了异常。

在孩子没出生之前，白敬安找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了，张首芳也没在意，但是等生完孩子出了月子之后，张首芳就对白敬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