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城也知道,现在全省各级官员都视自己为官场异类,再干下去也是徒劳。于是正式提出辞呈,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回玉州老家。熟料干城刚出县衙,就看到百姓夹道挽留他的队伍长达四、五里。很多裕县的百姓也赶来挽留。干城心中非常感慨,觉得自己在任上只是办理了几个案子,竟然就赢得这么多老百姓的尊重。其实他不清楚,天下像他这样认真干事的官并不多。他更不知道早有太县和裕县的举人和秀才向朝廷的通政司写了挽留他的折子。当然御史台弹劾他的奏章也没断过。不过任凭各种褒贬萧干城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陛下都是留中不发。朝中众臣谁也摸不清陛下的态度。大家只好各自回去加班加点码字,继续抨击或者赞扬干城。
干城和德音好不容易才离开了太县。德音因为有乡君的爵位,所以她乘坐的马车比普通百姓家的马车要大得多。但她的马车里还是被两县的老乡塞满了各种太县和裕县的土特产。就连车顶上也堆了几个麻袋,也不知是怎么放上去的。现在德音一人在马车里抱着刚满百岁的小儿子萧青梁哭得一塌糊涂。德音从车里探出头来,红着眼圈向干城说道:“干城,要不然咱们回去吧。就当一辈子县令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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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城和长子萧青栋骑着马,德音抱着小儿子青梁坐在车上。干城将坐骑驱赶到德音的马车窗户旁说道:“天下之大,百姓之多,我们可以做的事还很多,怎么可以只停留在太县和裕县?”
德音听罢皱了皱眉问道:“天下之大,百姓之多,你操得过来心吗?管好一个县也很好。”
干城说道:“我也不想操这份心。我只是想灭西戎,平蠕蠕,给天下百姓打下来几十年的太平。”
德音撇了撇嘴,说道:“我伯祖父都没灭了西戎。你哪里来的把握?”
干城冲德音一笑说道:“不试试如何知道?当初云州咱们不也没把握守住吗?”
德音想想也明白这个道理,又不无担忧的说道:“你真要是能灭西戎或平蠕蠕,恐怕也要像我祖父一样为避祸,而削发为僧四处云游了。”
干城问道:“你祖父为何要削发为僧?当本朝唯一的异姓王不好吗?”
德音黯然神伤的说道:“平定西南,收复河西、河湟故地,又将蠕蠕驱逐到关外。就算太祖皇帝信任他,难道当今圣上就不猜忌吗?还有我的姑祖母也是太祖陛下的宠妃。她诞下的皇子身后有这么强大的舅舅,万一也出现一个如同汉朝一样的巫蛊之祸呢?
若不封王,我的伯祖父还能致仕还乡享受天伦之乐。封了王就只能浪迹天涯。要不然我郑家还能延续到现在吗?”
干城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忽然又笑道:“德音,我又没有一个妹妹是皇上的宠妃,怕什么?真要是我封了王,到时候娘子也是本朝的王妃。”
德音觉得一点不好笑,说道:“你呀,长点心眼吧。异姓封王者,如韩信、彭越、英布不都被夷灭三族了吗?要不然就只能像张敖那样娶鲁元公主自保。你莫不是也存了娶公主的心思?”
干城愣了一下,又说道:“可是汉长沙王吴芮不也是异姓王吗?”
德音毫不犹豫反驳道:“长沙王若无张良在身边谋划,也早就完蛋了。你可有似留侯一般的好友?好了,好了,亏你还是学春秋经的举人。历朝天子之所以忌惮异姓王,那是因为异姓王是乱世之源!是妨碍天下一统的绊脚石!”
干城听后大吃一惊。心中暗想西海郡王当年出家前定是充分计算过利弊的,否则郑德音不会有如此深刻尖锐的见解。干城不再与德音纠缠,毕竟自己若能封异姓王,那岂不是猪都会飞了吗?于是笑呵呵背诵道:“上邪!我欲与娘子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娘子绝。”干城背诵的诗据传是长沙王吴芮之妻毛苹所着《上邪》,只不过干城把诗中的“君”改成了“娘子”。
德音听后也是被气得一笑,骂道:“蠢材,发誓能这么随便吗?”说罢一甩马车的窗帘再不吭气了。
因为不急着赶时间,夫妻二人一路上玩得十分开心。本来二十天的路,竟然走了差不多两个月。回了家,金川伯夫妇看到又添了一个曾孙,自然十分的高兴。德音受到巨额奖励,还被金川伯夫妇夸得像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