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干城睁开眼睛,只见常山王与恒山王笑嘻嘻站在干城面前,自己的耳朵被锦绣郡主揪在手中。他又见一群宫女太监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嬉笑个不停。干城连忙挣脱锦绣殿下的拉扯,跪在地上向三位殿下赔不是,只听他说道:“三位殿下,下官殿前失仪,该死、该死。”
恒山王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锦绣郡主和常山王殿下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常山王笑了一会问道:“仪卫副,你这是在梦里干什么坏事,被你家娘子发现了?”
干城连忙说道:“下官梦见和几位老朋友吃酒,结果钱不够,在店里赊账了,然后就被娘子发现了。”
恒山王人小鬼大,说道:“你吃什么酒?花那么多钱?”
干城嘿嘿一笑说道:“无非就是喝了几坛二十年陈酿花雕。”
常山王笑道:“二十年陈酿也不值这么多钱。”
恒山王说道:“是不是找了不该找的人陪你喝酒了?”
干城知道恒山王要说吃花酒的事。他不敢让两位王爷说出来,这要是被别人说成自己教唆皇子淫邪,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抹平这句话。于是干城连忙叩头说道:“三位祖宗,开个价吧。你们想要什么?下官这就出去给你们弄来。”
锦绣郡主笑嘻嘻上前说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何必吃这么多苦头。”
恒山王轻轻一击掌,皱着眉头叹道:“看来扶云乡君说话,比咱们三个要好使。”三个半大的孩子顿时又笑成一团。干城一点不生气,陪笑着说道:“三位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三位殿下的旨令,就是扶云乡君也要听的。”
常山王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本王的姐姐锦绣郡主明日要出宫置办七夕节的物品。明日你负责我姐姐的出行安全,一路上要仔细办差。”忽然常山王脸色一变,笑着说道:“顺便给我们哥俩带几只蛐蛐回来。”
干城连忙谄媚的说道:“王爷这是什么话?明天一定给殿下带上好的蛐蛐回来。还有斗蛐蛐的全套用具。”常山王和恒山王这才满意,带着太监宫女与干城习武去了。
其实这些天干城一直没忘给教坊司三位花魁娘子赎身的事,所以才会梦到三位花魁娘子。为了不让郑德音发现,他从钟伯那里借了一套两进院的房子,准备把三位花魁娘子先暂存到这个院里。现在干城之所以还没将三位花魁赎出,纯粹是因为价格谈不拢。经过漫长的讨价还价和找人,蔷妍和彩薇的赎身费用已被干城压低到一万两银子。但余音音年龄小,又没有为客人侍过寝,所以教坊司开了一个友情价两万两。干城通过好友王博文找到礼部侍郎也只能把余音音的身价打一个九折。
高河乡君知道郑德音卡干城卡的比较紧,为此偷偷给了干城一万两银子。干城自己还有一万余两私房钱。来到京师干城将这两万多两银子一部分发印子钱,一部分用来倒腾玉州的酒到京师卖,现在还有个两万三千两,外加抄了赖氏兄弟的家又得了四、五千两的横财。可是余音音的赎身费实在太高了。即便自己借遍了周围的朋友也只凑到了五千两,这剩下的钱也不敢找德音要。干城从小到大终于第一次感到了缺钱的滋味。
但该办的差还得用心去办,转天一早干城骑着马来到午门外恭候锦绣郡主。到了辰时三刻,只见一顶二人抬的肩舆向午门走来,肩舆后面浩浩荡荡还有十几个宫女和太监。肩舆之上的就是当今陛下和太子的掌上明珠锦绣郡主。只见今日郡主殿下梳了一个堕马髻,发髻周围装扮了一圈珠子璎珞,又插了几支鬓边花和翠面花,身上穿了一件茶花红色的妆花焦布长衫。大衫下露出一截白杭绢点翠画拖群,拖群下隐隐能看到尖尖的粉红色绣鞋。待郡主的肩舆走近,干城又见郡主身上的焦布大衫质地垂柔透亮,竟然隐约可以看到殿下贴身穿的主腰,干城顿时心中热血沸腾。不过他马上稳住心神,上前一步向殿下行礼。
锦绣殿下轻轻摇着手中绣有牡丹报春样子的团扇看向干城。只见他头戴青白玉莲花束发冠,簪着前些日赏赐的碧玉簪,身上穿着云水蓝色的暗花道袍,腰间系了一根红色的绦儿,手中握着一支折扇,足登一双麻鞋。道袍上宽大的白色护领将干城衬托得十分英俊干练。真是逍遥飘逸间透着富贵之气。锦绣殿下看后,心中顿时十分喜欢,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她挥了挥手中团扇,示意挑夫将肩舆放下。然后锦绣郡主殿下指着干城身后的踏雪乌骓笑道:“仪卫副,听说你在云州打劫了蠕蠕人一匹宝马,可是这一匹?”
干城躬身陪笑道:“郡主说的是,不过这一匹是蠕蠕宝马下的崽。”
锦绣郡主冲着身后的挑夫说道:“好了,好了,今日本宫骑仪卫副的宝马出宫,不用你们抬肩舆了。”
锦绣郡主身边的领班太监老刘劝道:“殿下,骑马不如坐肩舆安全。”
锦绣殿下一皱眉说道:“让仪卫副牵着马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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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眼看郡主不高兴,便不再言语,只是冲着几个抬肩舆的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随即两个太监跑过来,一个趴在地上,一个伺候锦绣殿下上马。然后众人缓缓向皇城南边市场走去。锦绣殿下从小身居深宫,以前即便能出宫,也都是跟着太子或太子妃,从没有自己出过宫。这次她软磨硬泡才以采买七夕节物品为由单独出宫。当然郡主所谓单独出宫与平常人不一样,她身后跟了十一名太监和宫女。这其中有为她抱着茶具的,有为她准备点心的,还有带着她替换衣物的,当然还有为她背着尿盆的。另外还有两个会武艺的太监随行保护。这几个太监都化了妆,贴上了假胡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锦绣郡主到了南市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各种繁盛景象不可计数。只见她骑在马上一会让干城给自己卖首饰,一会让干城给自己买玩具,还有汗巾、折扇、鞋子……等等,不可计数。以至于后面的宫女和太监根本都没手拿东西了。干城干脆雇了一辆车,给郡主放东西。不过今日都是干城抢着结账,说话间几百两银子就花了出去。
这时郡主望见一个卖糖画的铺子,连忙指着说道:“干城,那边、那边。”
因为郑德音老来这个铺子买糖,所以这个卖糖画的老大爷跟干城很熟。他看着干城牵着马,马上坐着一位花季少女,随口赞道:“萧状元好福气,你家大娘子有沉鱼落雁之容,不成想你家这位小妻也有闭月羞花之貌!”
干城大惊失色,连忙说:“您误会了。这是……。”他也想不出该如何解释,毕竟作为护卫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能随便暴露郡主殿下的真实身份?说是自己的妹妹,又怕老刘太监回宫里告状。
老刘太监听到店主信口胡诌,马上喝道:“老东西……。”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锦绣郡主喜笑颜开的说道:“多谢老人家夸奖。”随即锦绣郡主从荷包中取出一块碎银扔给老汉。锦绣郡主其实早就喜欢萧干城。但因为扶云乡君的存在,所以她不敢表露自己的爱意。今日听卖糖画的老大爷这么说,她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有些得意。毕竟在后宫有受敬重的皇后,却没有受宠爱的皇后,所以当个小妻着实不赖。
待锦绣郡主拿着糖画,一边美滋滋的品尝,一边对老刘太监小声嘱咐道:“本宫是微服出访,你们可不要暴露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