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知道自己主人是在演戏,谁不知道大娘子素来节俭?不过姚三连忙躬身请罪。干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姚管家,你从剩下的银子里拿一千两赏给工人们。你自己再拿二百两就当作赏钱了。”
姚三笑着大吼道:“谢老爷赏。”
干城挥挥手,示意姚三退下。然后跟身后四位姨娘说道:“你们每人也拿上一千两。”几位姨娘顿时喜形于色,纷纷谢恩。
郑德音笑道:“赏这个,赏那个,为何就不记着赏我们母子几个?”
干城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娘子想要什么,尽管去库里取就是。整个屏山伯第都是娘子的。”众人听罢不禁都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有的赞叹,有的羡慕,当然也有嫉妒的。
德音又问道:“那剩下的三万两银子都入库么?”
干城略一思索,笑道:“我弟弟年龄也长了,用银子的地方也多,不如将剩下的银子都送给火坤好了。”
郑德音也只是点头一笑,并没有似往常一动银子就像割肉一般的表情。众人也看得呆了,干城挥金如土的土豪作风着实令众人大吃一惊。很快干城训斥家里管家不会花钱,又豪赠自家堂弟三万两银子的事就不胫而走。
又过了几日干城请自己祖父、祖母和各房伯父、伯母、叔父、叔母来自己院里看戏。干城请来玉州最好的戏班子为自己的各位长辈表演。众人从辰时起连看两场大戏。全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两出戏演完,干城的四位妾室又登台演了一出《缇萦救父》。虽然四位姨娘不能和专业演员相比,但贵在热闹。老太太十分尽兴,命干城赏赐今日登台的演员和各位姨娘。中午众人又品尝了干城带来的西域厨师的手艺。什么烤全驼、红烧熊掌等菜品轮番上阵。干城与祖父和众位伯父、叔父把酒言欢,真是好不热闹。到了夜里,干城又在金川伯第的水榭上请祖父和伯父、叔父们观看西域舞娘的表演。
众人登时看傻了眼,虽然西域女子不似中原女子这般楚楚动人。但西域豪放粗犷的歌舞,还是令众位老头子眼前一亮。演出间隙干城笑道:“祖父若是喜欢,今晚就在孙儿这边睡下?”
众位伯父和叔父自然会意,都是相视一笑。金川伯一巴掌拍在干城后脖颈上,喝道:“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你这舞台上一共十二名歌姬,你想累死你祖父啊?我又不是西戎可汗,哪里会中你的计策?”
众位伯父和叔父不禁一震哄笑。干城一手揉着后脖颈一边笑道:“祖父说笑了,孙儿有没有让祖父对付十二位舞姬。”
金川伯冷笑道:“一个也不行。你院里的大娘子和胡姨娘都跟你奶奶好着呢。我今日看了舞蹈,怕是回去都要挨骂?”
干城又冲列为伯父和叔父坏笑。五叔父最先站起,笑道:“我陪你的祖父先回了,西域胡姬怎么回事,我都清楚了。”
众人听罢又都是一阵哄笑。有的说:“五叔父齐人之福。”有的说:“侄儿身子骨好,生下这许多儿女,还能有功夫打得郁律壶宁找不到北。”还有的说:“胡姬虽好,但家中娘子的搓板太硬。”
众人其实就是图个开心,说笑一番陪着老太爷回金川伯第去了。
不过很快又有谣言传说,萧干城的一位姨娘擅跳掌中舞。可以在力士的手掌中翩翩起舞。一日这位姨娘为屏山伯献舞,屏山伯十分满意赏赐这位姨娘一匹黄金铸成的昳丽马。屏山伯正妻扶云县主大怒,竟然在莲池上跳起莲步舞。二人为了争宠,竟然斗了一夜的舞。直至凌晨扶云县主被屏山伯抱走才算完事。如此桃色新闻自然一路畅通,不消三日便传入陛下和皇后耳中。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的爆红话题。
关于屏山伯的绯闻和各种贪财好色的传言如同海啸一般,传得天下尽人皆知。在各路绘声绘色的绯闻中,屏山伯萧干城已然从众人心目中不败战神的光辉形象变成了本朝第一纨绔的形象。就连威清王如今都有些觉得萧干城不过是酒色之徒,不足畏惧。
不过只有锦绣公主并不相信萧干城会堕落至此。凭她对干城的了解,不难推测屏山伯这是自污,已避免朝廷的猜忌。
十一年前,就在萧干城在进京参加武举人考试的路上,曾经在西蟒堡一举端掉了闻香拜圣母教的窝点。之后广闻寺又派员一举剿灭该教在广州的总坛。但凡事有例外,恰巧广闻寺大举剿灭闻香拜圣母教总坛那日,教中副掌教杨琏真图在外传教并未被广闻寺抓获。当时刘吉庆为防止闻香拜圣母教死灰复燃,便四处画影图形抓捕杨琏真图。
要说这杨琏真图与萧干城当初的小迷妹余音音倒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也是泉州蒲家的后裔。大晏太祖皇帝以不忠于前朝君主的罪名将蒲家在泉州连根拔起,并将蒲家后人打入贱籍。从此蒲家女子世代为娼门中人,男子时代为奴。杨琏真图本名蒲石奴,他仗着身强力壮出逃,后来委身成为一位石匠。再后来他更名易姓加入闻香拜圣母教,由于其长相奇特气质出众,又能说会道,很快成为该教中的传教使者,并一路高升成为邪教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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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杨琏真图的事业处于上升期时,却遭到萧干城的沉重打击。他虽然踏上了亡命天涯的逃亡之路,但并不盲目。他先是一路北上随走私商人偷渡至蠕蠕境内。虽然闻香拜圣母教已然覆灭,但杨琏真图并不落魄。他手中仍然掌握不少骗取教众的财宝,还可以借助一些尚未暴露的秘密信徒打探各方消息。在蠕蠕境内他花费重金见到了蠕蠕老可汗。蠕蠕可汗本来并不拿这位落魄教主当回事,只是碍于杨琏真图奉献了大量财宝,才不得不与之见上一面。
熟料杨琏真图巧舌如簧,见到蠕蠕可汗并不跪拜,而是危言耸听道:“大可汗,蠕蠕危已。蠕蠕灭族之患旋踵将至!”
杨琏真图所言激怒了在场所有蠕蠕头领。这些头领纷纷拔刀断喝。蠕蠕老可汗在最初的错愕和愤怒中很快冷静下来。他摆手示意,让手下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他缓缓问道:“不知杨先生何出此言?”
杨琏真图朗声笑道:“大晏如今正在全力疏浚从洛阳至江东的运河。而且似乎还有将运河修通到西安的意图。不知大可汗知否?”
老可汗拈须笑道:“华夏境内的运河不计其数。前代华夏也修通过从江东前往洛阳的运河。光凭一条运河如何能威胁到我蠕蠕的生死?”
杨琏真图仍然报以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时移世易,如今的大晏国力蒸蒸日上,大晏天子更是一代罕有的雄主。他不会无缘无故的修建一条运河。”
老可汗也不禁频频点头道:“大晏皇帝确是文韬武略。不过这条运河与我蠕蠕何干?”
杨琏真图道:“大晏一旦修通运河,就可以将江东的粮草源源不断运往西部,也可以将京师的精锐送往西部。届时大晏一定会向西域用兵。若是西戎灭亡,则大晏将以辽东为右臂,西域为左臂,然后大军倾巢北上。如此则蠕蠕危已!”
蠕蠕老可汗听罢不禁一怔,随即陷入沉思。良久,蠕蠕老可汗方才问道:“不知杨先生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杨琏真图仰天大笑道:“大晏随强,但四面皆敌。大晏北有蠕蠕,西有西戎,东有妄图称霸东方的倭国。还有大晏刚刚收复的内外云南,当地土司也都蠢蠢欲动。还有我闻香圣教十万教众深藏于大晏心腹。”当然这其中有杨琏真图夸大的成分。比如闻香拜圣母教鼎盛时期也无十万教众,如今遭到广闻寺灭顶围剿只剩下两千多教徒。
不过杨琏真图所言确实也有一定道理。蠕蠕老可汗叹道:“杨先生所言极是。只是这些势力不能戮力同心,难图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