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无论是站在船上用望远镜观察这一切的“深海中将”哈尔德.康斯坦丁,还是站在薇尼奥雅身边、刚才正思考如何处置叛徒的艾德尔,现在都瞠目结舌,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灰烬的散去,听着薇尼奥雅罕见的激烈言辞。
“该死的女人!”不久,哈尔德.康斯坦丁从迷茫中醒来,放下了望远镜,踢了脚手下“占卜家”伊利亚的屁股,手指指着远方的船只怒喝:“开炮!给我把那艘船和那个女人轰成碎渣!”
作为跟随哈尔德多年的心腹,伊利亚早已对这样的屈辱麻木,而他甚至对刚才的事情暗自窃喜——毕竟若是布吕歇尔真的能够登上船,他这个一号人物也就当到头了。
他灰溜溜地走到了炮手的位置,操纵起那座巨炮。
“轰!”
炮火的巨响让艾德尔也清醒过来,放下了和布吕歇尔二十年的交情和今天的背叛身死。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捂着脑袋屈膝微蹲的薇尼奥雅,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敌人。
刚才的炮弹听声音就知道显然没能击中,而且应该完全落入了水中,连对船身的剐蹭都没有。
但是,下一次呢……
“水手们,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他振臂高呼,呼唤着全船水手,准备拼死一战。
“对手是,哈尔德.康斯坦丁和‘红男爵’克拉伦斯!”
“兴许还会有别的敌人,”他看着远方渐渐浮现在眼中的风帆,义无反顾地说道:“但是,水手们,请告诉我,你们害怕吗?”
“不怕!”二副施特劳斯,之前一直掌舵的阴沉青年,此时也罕见地捶胸大喊。
“不怕!”
“不怕!”
他身后的奥迪斯和杰克森争先恐后地喊道,紧接着,所有船上的海盗都高喊起了“不怕”,并且迅速地开始准备战斗——有的掌舵开船,时刻调整着位置,增大站位优势;有的填上炸药、调整炮口,准备反击;有的装备缆绳、步枪和刺刀,准备近身后的接舷战。
对于掌握知识、更具智慧的他们来说,不光比其他海盗更加忠诚,且由于经过各种艰苦的锻炼和考验,在遭遇战上的反应也更具优势。
“战争已经开始了,你们快离开吧,”艾德尔伸手扶起薇尼奥雅,看着对方憔悴的面容,郑重道。
“我……走,”薇尼奥雅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单词,她现在状态很差,继续呆在这里也只是连累别人。
“我去找其他人……”她揉了揉脑袋,皱着眉头道:“一起搭小船离开。”
“没想到战争会来得这么早,早知如此,昨天夜晚我就安排你们离去了,”艾德尔懊悔地道,“现在可不安全,务必路上小心。”
“大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艾德尔和薇尼奥雅同时抬头,望向了正在粗暴地披上甲胄、手上拿着数件神奇物品的梅特利.夏尔先生。
“如此甚好,”艾德尔说道,“你们去接触侦探先生,可以搭上同一条小船逃脱,如果你们目的地都是特里尔的话。”
艾德尔看了两眼对面两艘正在接近的船只,然后又听见了一声炮响。
“轰!”
这是他们开炮的声音,但他仍然万分焦急地安排着众位“旅客”的“行程”。
“现在快去!对了,威布尔,你把妮妮带过来,送到他们那里!赶快!”
闻言,威布尔脸上的茫然消失不见,他咬紧牙关,杂乱的脚步踩在在不断震颤的甲板上,在一声震天的炮响中抱出了小女孩。
“爸爸,爷爷……”小女孩揉着眼睛,迷茫地看向众人,“这是要打仗了吗?”
“是的,”威布尔强扯出了一丝笑容,“作为士兵,在战时要服从将军的命令,对不对?”他眼中含着泪花,指了指薇尼奥雅和夏尔。
“现在你就要跟着夏尔上尉和夏洛蒂上尉,上他们的船参加海战了。”
说罢,他果断放手,任由不明所以的小女孩走向了薇尼奥雅和夏尔,薇尼奥雅伸手拉住了她。
中年男人那深黑色的眼睛不断抖动,双手攥成了拳头,低头向着薇尼奥雅说道:“拜托了,她是我第二个值得爱的人。”
“我们的战斗会掩护你们,你们可以从船的后侧登上救生船逃脱。”
夏尔无视薇尼奥雅拉衣袖的行为,强行争辩道:“战争在即,我怎么能弃大哥而去呢?”
“我应该……”
“炮弹击中我们了,而且,不是‘红男爵‘和‘深海中将‘的炮弹,他们的方向与命中点并不一致,”他的话语被艾德尔打断,只见对方正一脸凝重地看向远方,一个印着浅绿色骷髅头和交叉刀剑的旗帜,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是‘苍白中将‘,”对旗帜异常熟悉的威布尔叹了口气,“若是让你们一同留下来,也许只会白白送命,这位手中拥有半神的神奇物品,背后更是有着黑夜教会的影子。”
“带上妮妮,叫上你们的同伴,快走吧,这是我们最后的请求。”艾德尔紧紧地握紧了夏尔的双手,和对方对视良久,最后又将他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