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宁静舒爽的一个晚上,薇尼奥雅一从特蕾丝身上起来,便很是精神抖擞。
今天是1月26日,星期三。她看着日历,换上了适合法官身份的白色衬衣,手中捧着一本书,坐上了前往法院的驿站马车——虽然因蒂斯有着更快的蒸汽地铁,但相比于挤地铁,薇尼奥雅更愿意慢慢来。
日常的工作完成之后,她翻阅起了卢梭先生的《燃烧不是答案》,同时知道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物的生平事迹。
1149年,少年工人雅克开始发表进步文章。1172年,因其发表的进步文章而被罗塞尔赏识,赐姓卢梭。然而,在1178年,由于他第二部着作涉及对罗塞尔大帝的批评,他就此被驱逐出因蒂斯,再未回归,但是激烈昂扬的精神让他没有退缩,在南大陆一直发表文章,直至1253年,他年过百岁、寿终正寝之时,他还有半篇文章没能完成。
同样高昂的斗志,相同凄惨的结局……薇尼奥雅对这位卢梭先生感到唏嘘。《燃烧不是答案》正是卢梭在被放逐的日子里写下的,这是关于罗塞尔大帝后期及因蒂斯第二共和国前期、针对长期存在的严酷死刑的批评。
文章里提到,罗塞尔所颁布的因蒂斯法有很多缺陷和不公正,但总体上来说还是进步的,只是罗塞尔的法律知识太浅薄、刚开始执政能力太稚嫩导致的。然而,在新因蒂斯共和国成立时,铁血十字会培养的国家党删去了进步的事物,保留甚至增加了那些血腥、残忍的刑法。
比如罗塞尔只在设想中的车裂刑,就被议员们在混乱年代里用在了彼此上;公开斩首、绞刑更是让刽子手都有点手疼了。
薇尼奥雅看得眼皮直跳,只感觉脖子处传来阵阵凉意。幸亏这些刑法最终都废除了……《法律入门》里面提到过,1253年率先废除了车裂刑,而在蒸汽步枪普及之后,在鲁瓦区枪决代替了在市场区大广场的公开斩首;绞刑则变成上层阶级专属,行刑地点多是犯人自己的房屋、丛林深处或是监狱里。
跟鲁恩眼里的因蒂斯差别很大……至少因蒂斯哪个区都不可能还有行刑广场了。
薇尼奥雅捏着冷汗地翻完了这本薄薄的书籍,感受到魔药的消化速度,比自己预想中的情况,还要减缓了许多。不过,也算不错了,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这种事情上不能太过贪心、急功近利……薇尼奥雅放下了书籍,突然感受到后背被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谁?”她惊愕地喊道,猛然回头,却看见了伸出了一只手和一个头的信使小姐。
“有南大陆的回信。”悦耳的声音响起,薇尼奥雅总算平复心情,从信使小姐手中接过信件,埋怨道:“吓死我了,以后别这么突兀。给我看看。”
穿着黑色晚礼服的莱曼娜轻声道了声歉,然后高兴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居然会埋怨了,想来你人性充沛。”
薇尼奥雅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刚想回答,却看见莱曼娜已经钻入灵性漩涡中、消失不见了。
她是想告诉我,体内的“真实造物主”影响减弱了,所以人性增加、居然会和半神用朋友一般的语气了……看来,信使小姐不止是想和我发展成投资对象和投资者的关系啊……
这肯定是件好事。这样就不至于自己找到对方身体、对方成功复活后,两人就再无交集。
薇尼奥雅也变得有些高兴,她打开了班尼赛尔寄给自己的信件,面色猛然一沉。
信纸上略有淡淡的水渍,她将其放在桌面,皱起了眉头,浏览着不再工整的、歪斜的沾水黑色墨迹。
见字如面,薇尼奥雅妹妹。
你寄给我的两封信我都阅读了,很抱歉很久没能给你回信。鲁恩境内和费内波特境内属实比较危险,拜朗地区和海上,也是他们对旧贵族的猎杀最彻底,祝福你在特里尔有美好的未来。
我嘛,最近烦心事有点多了。或许也是急功近利的报应,前几个月里,我“法官”的魔药始终卡在了最后一步,毫无寸进,怎么扮演,都差了一些,险些将自己逼入失控的处境。
去年的12月31日,凯特琳娜消化完了“深红学者”的魔药,在今年1月尝试晋升半神,很不幸的是,她失败了,失控成了……(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我……(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为了提防失控半神对艾格斯街造成的影响,她被一位天使“永眠”在了一副黑棺里。那位天使跟我说,她的失控是因为污染,只要我成为天使,就有一定概率解决她身上的污染。
成为天使便是遥不可及的事了,可即便成为天使,救回她这件事情依旧希望渺茫。
很抱歉,这么久才回信,就说这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几个月里,我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值得分享。逮捕身为叛徒的酒肉朋友?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内战忧心忡忡?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赶紧结束,或许我应该考虑麦克维尔爷爷的提议。有些东西,真不是一腔热血就能改变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哥哥,班尼赛尔.特伦索斯特,祝你好运。
痛苦、焦急、绝望……薇尼奥雅合上了信件,深吸了一口气,随手用黑焰将其烧为飞灰。
她提起笔,思考了很久,才最终下笔,寥寥写了几句安慰的话,就抱着头,开始了沉思。
就这样吧。她心道,用灵性激活项链,召唤出了信使小姐莱曼娜。正当她犹豫地将信件放在对方手上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快走!”薇尼奥雅迫切地将一脸懵的莱曼娜推进来灵性漩涡,而对方也不废话,关闭了打开的灵界之门。
“进来吧。”薇尼奥雅深呼出一口气,看向了门扉。
来者是多索雷斯。对方一身正装,礼貌地推开了门。
“很抱歉,很久没有来找你多聊聊,主要是选举的事情将要进入初级阶段了,所以这几天有点忙碌,”多索雷斯摘下高礼帽,微倾身子,鞠了个躬。
薇尼奥雅也站起身子,屈膝微蹲还礼。真是麻烦……
“办公室不是聊天的地方,所以我给你请好假了。”多索雷斯微笑道,“我的司机已经准备好了,一起上车吧,去林荫大道区西边、靠近歌剧院区的古斯塔夫大酒店看看。现在是下午四点,到那里,我们可以共进晚餐。”
……
“我去趟盥洗室,”薇尼奥雅率先跳下了车,带着歉意优雅道:“大概6点钟我会回来的。”
“好的,记住包间号码,702,小姐。”多索雷斯微微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薇尼奥雅快速在盥洗室里召唤了信使小姐,莱曼娜女士并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地问了句发生了什么。
薇尼奥雅解释了一遍原因后,又吩咐莱曼娜用自己的留言这个形式,给女仆小姐传递消息,跟她说今天晚上自己不回来了。
短时间内,她还不打算将半神信使透露给救命恩人或者朋友之外的人。
她最终从盥洗室走出,踏着皮鞋“哒哒哒”地跑上了七楼,但她并没有因此气喘——失去了“真实造物主”的影响,一个正常的序列6“法官”,并不会如此脆弱。
薇尼奥雅轻轻推开了门。古斯塔夫大酒店的包间并不大,但整体色调偏暖、桌椅干净精致。多索雷斯先生早已坐在一旁,轻轻敲着桌子,微笑着招呼薇尼奥雅坐下。
“说吧,什么事找我?”薇尼奥雅装模作样地品了口茶,然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多索雷斯则是不紧不慢地操起了刀叉,划拉着牛肉,嘴里念念有词,随手布下了灵性结界。
“那个‘欺诈师‘的案子,你有足够的了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