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戴华斌有可能就此结束他的魂师生涯了。别说魂师生涯……从此以后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都是两说。

他听说，白虎公爵夫人本来身体就欠佳，在得知自己最爱的小儿子得了这个病后，更是身体日渐虚弱了。

他又想起霍雨浩，那个神秘的孩子，史莱克绝对有亏欠的孩子。他意识到，眼前的梦红尘曾与霍雨浩是大赛上的战友，他们一定听过了霍雨浩对于史莱克的控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邀请梦红尘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王言老师？”梦红尘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思绪，但他心底却更加变成一团乱麻。

他又想到他刚刚的所有考虑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自己不可能是下届大赛的带队老师了。拜托，史莱克赢了几千年，第一次带队就拿冠军的老师数不胜数，他输了还怎么可能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但是，史莱克这么几千年来，也从没遇见过霍雨浩、赤秋、王冬、笑红尘和梦红尘这样的对手。

也许历史齿轮的转动就是从他这里开始的也说不定，也许以后几届大赛的带队老师都会发现自己赢不了日月帝国，也许史莱克的传说就此落幕……但是他是第一个，这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生不逢时恰似如此。

“您看起来很难过。”梦红尘轻轻地说。

“是吗？”王言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该把这样的一面展现在这个好学生眼前的，但他的心确实很低落。

“走之前让我为您解解惑吧。”梦红尘眨眨眼，举起一只手，“说说看您的烦恼，也许我能帮到您。就算帮不到，我也会好好当个听众的。”

“孩子，你是日月帝国人，很多话我是不能对你说的。”

“我可以发誓不把我今天听到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梦红尘的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作发誓状，“和立场无关，我只是真的想帮您，因为您帮了我特别多。”

“虽然嘴上说着修炼速度没有哥哥快，但我在史莱克的这段时间还算是稳扎稳打。收获……当然有的，尤其是从您这里得到的最多。”

“所以，我现在只代表一个学生，想要对老师报恩，可以吗？”

王言沉默了许久。梦红尘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他感觉史莱克毫无胜算。前段时间日月帝国传来消息，他们罚了一个偷盗图纸的学生，那学生名叫夜晓胜，是魂导系的学员。

王言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你不和他说偷对方的图纸，他肯定要犹豫着不敢主动做的。

哪怕老师授意了，他们做得也会畏手畏脚，尤其是这种在学院里名气不算太大的学生，他们的心理素质也不如那些顶尖的学生们，毕竟修为和精神力有关。

所以，这件事里肯定有魂导系的大力参与。就算梦红尘和萧夏风带来的队伍也做了不齿之事，可是他们看起来这么好，很难找到任何证据。

而史莱克的学生被抓到了，这就是事实。

这种倾轧感让他心生哀伤，他当初来到史莱克任职时，自然也是抱着向往史莱克荣耀的心的。

但是停留得越久，他越意识到史莱克荣耀不过是这个学院在外面镀的一层金，至于这层金下面包着的是什么东西，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不代表他认为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就是好的，但是却可以代表史莱克在某些方面徒有其表而已。

越是这样想，他的倾诉欲就越强。终于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此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和梦红尘两个。

他去把门窗都打开，随后回到原座位上，看着空荡荡的教室，终于把这些想法都说给了梦红尘听。

“……我作为史莱克的内院老师，也许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难道产生这样的想法是我的错吗？”

说到最后，他双手撑在讲台上，语气尽是郁结。

小主，

“就算抛开我的立场，我也觉得您没错。”梦红尘语气平和地说，“史莱克也许曾经是第一学院，但从我们赢下大赛的那一天开始它就不是了。不是第一了，说明它肯定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您说对了一点，雨浩的确和我们说了他在史莱克的遭遇。也许史莱克这么多年对学生们都还不错，就应付了这一个学生，可偏偏应付的就是雨浩这个学生，有时候，这也许就是命。您信命吗？”

“信也不信。”

“是吗……我和雨浩他们一起行动的时候，总觉得运气似乎变好了，可能是错觉，但又或许真的是这么回事。”

王言又叹了口气，放走霍雨浩的确是史莱克这么多年来最错误的决定。

可是，直到现在言少哲他们还觉得问题出在霍雨浩带走了赤秋和王冬身上，包括玄老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依然觉得，一个修为差一截，第一环是白环的精神系魂师没有那么重要的战略地位。

自己的话根本没有人听……

“雨浩在你们那边生活得还算快乐吗？”他问。

“当然啦。我哥哥不久前来信说，雨浩也认了他作干哥哥，我们以后就要姐弟相称了。”

看着王言失落的脸，梦红尘终于算得上是图穷匕见地开口：“……其实，您完全可以换个环境工作了。继续抱着这些想法留在这个岗位上，只会让您越来越难过，最后抑郁也说不定。”

“可是还有什么比史莱克更好的选择吗？”王言耸耸肩，“至少现在我出门去被问起，还能说一句自己是史莱克的内院老师。别人听了这名号，都还觉得我是个有所成就的人。”

“那么您就要在虚假的成就感中度过一生吗？”梦红尘微微提高了音量。

“……我……”

“王老师，我这么尊敬您，是因为您真的有能力。您是能为自己制造真正的成就感的人，却要依靠虚荣过活，这是一种浪费。”

“在您眼中史莱克老师的头衔是比实打实的魂师理论成就更重要的吗？如果您在一个更好的环境工作，真的为魂师理论发展留下了什么，您的名声要比史莱克内院老师这个称号流传得更远，更长久。”

“……我邀请您来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王老师。我拿出我的诚意：实不相瞒，就像史莱克开启魂导系一样，明德堂最近也成立了自己的武魂系，正需要您这样的人。资金绝对充足，因为我们的魂导系足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