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流民心中的希望,就在眼前。为了他,流民不惧生死。
只要救下信王,失却生命又如何?当心中充满希望,生死又能奈我何?这一刻,哪怕手无寸铁,也敢直面金戈铁马。
士兵竟然渐渐落入下风。
有些士兵的兵刃被夺去,流民顿时如虎添翼。渐渐地,地上躺下的不只有流民,还有士兵。流民转为暴民,暴民又何惧士兵。士兵纷纷受伤跌落在地,周围流民无不上前补上一刀、扎上一枪。便是手中没有兵器的,也忍不住上前狠狠踏上几脚。
转眼间,地上的伤兵没有几个口中有气的。士兵们一边打、一边跑,不一会逃得干干净净。
辛统制终于慌了,走投无路之下举起宝刀,狠狠地砍杀周围流民。待杀出一些空间,纵马准备溜。
“噗呲……”不知哪里刺来一枪,正中他的马脖。鲜血如注,从马脖上迸射出来。“咴……”马吃痛之下,抬起前腿,扬天长嘶。
辛统制毫无防备,顿时从马上摔落下来。马匹纵身一跃,跳过前方人群,“蹬蹬蹬”跑了,将辛统制独自留在原地。
愤怒的人群冲到辛统制跟前。有人试图将他拎起来,却因人多拥挤,又脱了手,将他摔散在地上。接着,不知从哪奔出一人,飞起一脚,直踹他的脸。
“啊!”辛统制一声惨呼,头上兜鍪被踹得远远地。
许多流民学着那人的样子,纷纷上前,用足踹、用脚跺。跟着,竟有人举起手中的刀枪,用刀戳、用枪刺……流民好似面对仇寇一般,不戳上一刀不解恨。
辛统制起先还痛呼呻吟,慢慢没了声响。待流民冷静之后,停下手时,这厮已被殴成了一堆血泥,再也没有半点气息。
流民好似胜利一般,纷纷高呼起来。
忽然有人钻过人群,直冲向赵榛。正是高迈与丁小苗。他俩一把将赵榛口中的布条撕掉,又急忙为他松绑,然后对着周围流民高呼:“是信王!我们救的是信王!”
流民纷纷往这边涌过来。
赵榛见此情景,冲朱大泰一伸手。此时,朱大泰几人都已被松开了绳索。朱大泰明白赵榛的意思,他见自己被没收的匕首遗落在地上,拣了回来,又递给赵榛。赵榛举起匕首,学着朱大泰之前的做法,将易容从脸上一点点剔掉。
流民中有人见过赵榛的真容。待赵榛一刀接着一刀,剥掉脸上的油彩,原本的样貌显露出来。
“信王!”
“真是信王!”
……
一声接着一声,从近处传向远处。
流民视赵榛为活菩萨。正因为此,他们置生死于不顾、敢出手搭救。心中偶像完好无缺地出现在面前,四下呼声雀跃。欢腾之后,流民又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
“千岁!”“千岁!”
胜利的欢呼转成参拜之声。
赵榛却未料到场面变得如此不可收拾。流民前来搭救自己,竟反杀官军,将领头的统制官活活殴死。此统制官虽不认识,但品轶当在三品上下,乃朝中要员。如果朝廷追究起来,实属谋反大罪。他一个王爷如何承受?这些百姓又如何承受?
但事态既已到这地步,多虑亦是无用。
赵榛往东边望了望,城墙上一片火海,透天地光亮。想来东壁指挥营已察觉异样,正调兵遣将赶赴过来。
想到这,赵榛抑制住心头的不安,将四下流民唤起来:“诸位乡亲速速离去,莫让官军抓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流民中有敢作敢为的,带头答道:“我等为王爷舍身而出,不惧生死。”
此言一出,得到无数人认同。
赵榛急忙阻止道:“法不责众。只要大家就此离去,我想官府找不出头绪,这事或可了了。不惧生死固然可敬,但也要避免无谓的伤亡。”
流民听到他这话,都觉得有道理,但没人出声回应。显然赵榛不走,他们亦不会走。
赵榛自知不能在此处多待:“那么我们一起离开!”
流民听到他这么说,才有所相应:“王爷走,我们便走!”
“好!”赵榛见众人答应下来,当即不假思索应承。
事情紧急,如果再耽搁,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与流民说好便做。赵榛一挥手,流民会意,好似鸟兽一般往四面八方逃散,顷刻间为之一空。
赵榛想了想,转身往西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