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体与水面碰擦,激起波浪,搅得小船震荡不止,但朱大泰、郭恭友始终不敢松懈,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车船,只要有一点异常,二人将毫不犹豫地抛出手雷,好在自始至终车船上再无人敢出头,任凭赵榛等人从容地将粗绳悉数割断。
车船在铁索的作用下,不由自主地往河中心荡去,与岸边的空隙越来越大。
时间宝贵,赵榛一声令下,乐生再次奋力落桨,小船如过江之鲫,穿过车船,扬长而去。
韩鸿羽在岸边,视线被高大的车船挡住,看不见车船背面发生了什么,但依他的阅历,早已猜出赵榛等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既然眼睛看不见,他便不去理会,装聋作哑岂不是更好?
这可苦了霍叔白。他心中暗暗叫苦,韩鸿羽明摆着在装傻,可自己在船上,赵榛的举动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一目了然,自己不能无动于衷,只好转头对王严恕苦笑道:“今日失策,不应驾船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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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严恕想了想,道:“大人,我们跟上去便是了。只要前方水门紧闭,那船上的人一旦通过不了,说不得又得上岸,那时便交给韩大人、吴大人处置便是了。”
霍叔白别无他法,无可奈何道:“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说完,下令手下摇橹,慢慢跟随上去。
韩鸿羽见霍叔白的官船晃悠悠往前方划去,有些得意,冲吴干挤了挤眼。
此时赵榛军船的身影已经越过车船,再次落入眼中,便要下令麾下循岸跟上去,忽然听到西边传来锣鼓喧天声音,由于距离尚远,听不出所以然,韩鸿羽未在意,只顾勒马顺着汴河沿岸不紧不慢地往东南方行去。
汴河上游被铁索封锁,一般船只到不了下游,所以车船东南面的汴河下游水域里几乎没有其他船只,水面看起来十分宽阔。
此地距离上善水门已经不远,东城墙与南城墙在此交汇,呈现在眼前,高大巍峨。
岸边码头、栈道不断,若在平日必定十分繁忙,但此时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赵榛站在船头,回首见官船慢悠悠地跟在身后,岸边皇城司的旗帜也极其醒目,不由地笑道:“这些人看似在追拿我们,实际上倒像是一路护送。”
众人闻之,会心一笑。
大家心中清楚,依赵榛的身份,这些人即便动手,也心有顾忌,这才给自己一行人从容不迫的机会。
眼下只要能顺利地通过上善水门,便彻底脱离了汴京。
想到遥远的南边,赵榛口中的襄阳,那里代表着一种新的生活,意味着新生,众人兴奋起来,一起奋力划起桨来,军船更加快速地往城墙移去。
一只外船强行闯过来,驻守在这段水域中的军船有所准备,纷纷聚拢起来,严阵以待。
零星的飞矢冲赵榛飞来,但赵榛的船速度飞快,箭矢难以瞄准,发挥不出威力,转瞬间,船已经超过这些围堵的军船,到了城墙下,被水栅前的绳索、网兜拦住,停在上善水门前。
这些军船目睹了赵榛船上抛出的霹雳火球,心有余悸,一个个在原地打转,不敢围上来。
上善水门为了收提水栅,在城墙与岸边修建了闸槽机关,又在城内一侧修建了水瓮城,建造了桥道、兵洞,将闸槽围在里面,平时水瓮城上可以驻人,此时驻守在上善水门的士兵涌到瓮城上,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一名将领在水瓮城的城墙上高声喊道:“哪里来的贼人,清早连闯禁军封锁,更擅用火器,不怕杀头吗?”
鲍安本想回话,郭恭友抢先一步道:“我们奉殿前司之令,出城刺探敌情。河上守御的士兵不由分说就大打出手,怨不得我们。你们赶紧把水栅打开,放我们出去,否则贻误军机,要杀谁的头还指不定是谁。”
将领只看见河中发生了交锋,却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听郭恭友这么说,仓促间难以判断真假,便问道:“枢密院昨日下令,一切人员出城,须得枢院令谕方可。你们有枢院的调遣没得?如没有,勿怪本将这就下令将你们捉拿起来。”
郭恭友笑道:“殿前司总辖京师番卫、戍守之责。如今大敌当前,自有临敌机变之权,可专断防务。像出城刺探之类急事,一切等到枢院签署下来,早就贻误了战机,还谈什么拱卫京师?你我都是军营中的老把式,我看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欺上瞒下。不要待我家将军责怪下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将领怎么会吃这一套?无论郭恭友说的天花乱坠,丝毫不动。
鲍安赶紧探出手,将殿前司的腰牌举在半空中,还未说话,将领嗤之以鼻,看也不看,挥手淡淡道:“乱箭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