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察举(2 / 2)

常山真定?那可是一位猛男的家乡啊!

对了,那位猛男也姓赵,田钧不由将双眼瞪成铜铃。

“我听闻公孙瓒部下,有一员上将名为赵云,他弓马娴熟,武艺绝伦,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

赵伦将田钧的话截住,叹道:“田君说的可是子龙?他是我族兄,前些年受本国推举,率领义从部曲去投公孙瓒,可惜不被重用。”

赵伦有些摸不着头脑,族兄赵云的本事他自然知晓。可惜赵云不被公孙瓒重用,只担任主骑之职,何来上将一说?

便将眉头拧成一字,惋惜道:“如今公孙瓒败亡,我族兄无处可去,正在邺城漂泊。”

田钧闻言,险些唾出一口国粹。

他搓了搓手,拉过赵伦,附耳低言道:“可惜英雄漂泊,难遇名主。某素闻子龙之名,极愿结交,请曼英兄代为引荐。”

田钧的境遇,赵伦早有耳闻,不可谓不凶险。

但田钧前些日子治好少主顽疾,如今又被牧府召见,显然是情势逆转。何况田钧还是别驾田丰的公子,正统的名士之后。

如此,赵伦自然愿意引荐,遂不住点头称是。

州牧府,顾名思义,乃是为天子牧守一州而开府。因此州牧大权独握,是一州之长。

州牧之属官,则依旧沿用刺史制度。因此州牧府,往往与刺史府并无差异。比如当今的冀州牧府,就是韩馥在先刺史府的基础上扩建的。

其后袁绍又增其旧址,多有修缮。因私设监军、祭酒、军谋校尉等职位,便又在两侧填充别院,使得牧府占地巨大。

田钧来到府门前,心中早已生出畏惧感。

不少青年士子从府门中络绎进出,更有穿着甲胄的将校不时匆匆走过。步履整齐的卫士,在府门前两侧宽阔的甬道上巡防。

府门左侧摆着一只铜钟,高约五尺。右侧则坐着一面铜鼓,体型硕大。钟鸣鼓响之声,都是用来警醒官员的。

田钧瞧见钟鼓之前,各有一尊数寸大小的方石,心中好奇,因此仔细观看。原来方石上还刻有小字,分别是:疾呼喧闹笞五十,当庭取闹杖三百。

田钧不由一乐,笑出声来。

“我初来时,也被此言逗乐。”

赵伦情知田钧为何发笑,摇头叹道:“直到进府坐班之后,才知此言有理。”

言之有物,显然是当值时见多了奇葩。

他抬手做了个请字,向田钧邀道:“审治中已在府中等候多时,田君请随我移步。”

田钧点点头,捋顺衣裳,正色敛容,两人一前一后朝内走去。

审配坐在正殿居中的主位之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书。

他本任治中从事一职,如今田丰被下狱,就兼任了别驾从事,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但审配今日却很苦恼,倒不是处理政务力有不逮,而是心中为两件事犯起难来。

这其一,是为大将朱灵。

此人本是大将军袁绍的部将,于曹操讨伐陶谦之时,被袁绍遣去助阵。后来,当初去的诸将都陆续回来交差,唯独朱灵被留在曹操身边。

当年季雍反叛袁绍,举鄃城而降公孙瓒。朱灵不顾其母亲、胞弟被架在城墙上,奋战拔城,一家皆死。袁绍遂认为朱灵是忠义之人,放心将他留置在曹操身边。

审配倒也佩服朱灵是茅坑拉屎脸朝外的汉子,但事到如今,多年过去,就怕朱灵已经彻底反水,跟定曹操了。

审配捏着那封朱灵亲笔写来的密信,反复琢磨。

信中朱灵不仅直言要回归袁绍麾下,更提出从白马渡河,赚东郡刘延一计。只不过,河北需派出人马接应。

此事只恐是计中计,审配一时拿不定主意,更不敢上报给主公袁绍。

另一事,则为田氏养子田钧。

昨夜辛评、郭图回禀袁绍,备言田钧文采风流,颇知兵事。郭图更是一反常态,将田钧比作玄鸟,盛情举荐。

今日一早,州牧府果然收到大将军袁绍的喻令,着审配复核、拟订此事。

身为治中从事,选贤任才本来是审配应尽之义。但问题就在于田钧的身世过于敏感,使审配不敢轻易妄断。

审配从前也是韩馥的谋臣,与耿武曾是好友。但在对田钧这位故人之子的处置上,当年审配可是极力主张斩草除根的。

“这些年你潜身缩首、装聋作哑也就罢了,如今这紧要关头,却要冒出头来,是何道理?”

审配喃喃自语,心中竟升起一种后患无穷的茫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