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由于士卒足备,解厄营骑卒已有百人,而算成手中的并州飞骑,更有六百多人。我想将他们都交到你手中,然后——”
田钧顿了一顿,双眸抓住赵云,指着城外画了一个圈,笑道:“带足粮秣,走汲县、获嘉,过射犬,自孟津渡河,到雒阳城下耀武扬威。待曹军前来逆战之后,你就东去嵩山,截断曹军粮道。
之后两夏侯、曹仁等曹营诸将势必对你围追堵截,你再到密县虚晃一枪,退走敖仓,从杜氏津渡河北上,然后沿汲县回黎阳。不知兄长,可敢一试?”
众人闻言,不由冷汗直流。因为田钧这一手,不仅胆大包天,更可谓羊入虎口。虽然骑兵具备机动性,且沿途没有纠缠之意,但是这一路所过之城池、关隘,都有曹营大将驻守。
他们都明白田钧话里的深意,无非是将黄河以南、原武以西的曹军都调动起来,分担黎阳正面的压力,为吞并淳于琼所部争取时机。
此事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领命之人,要将头颅挂在裤腰带上,稍有不慎,便有全军覆没之险。
更别说到雒阳城下转一圈,这种操作简直让闻者摇头,听者落泪。如果不是他们知晓田钧与赵云情同兄弟,势必都要怀疑田钧的动机是否单纯。
“有何不敢?”
赵云抱拳领命,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之事:“这两部军马我操练数日,总以为黎阳城外地势狭隘,不利奔跑。且没有经过真枪实战,难成气候。如今势先之言,本就我所愿也!”
“壮哉!赵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田钧称赞一声,他虽为赵云的气魄折服,但是不敢小觑此行的艰难,便握住赵云双拳,诚心说道:“兄长,此一去刀山火海,事不济时,可以便宜行事。”
可以便宜行事,是一句场面话。赵云如何不清楚,这话换个说法,就是如果陷入重围,到了不能脱身之时,可以投降曹军。
他当即冷哼一声,佯怒道:“大丈夫既领重命,便矢志达成,至死方休。岂有中途旋踵,改旗换帜之说?”
见田钧默不作声,他又拍了拍田钧双臂,笑道:“势先且宽心,我遍观曹营,还不见能取我性命之人。”
的确如此,田钧重重点头,这也是他唯独敢将此任托付给赵云的原由。
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张草图,并一个锦囊,递在赵云面前。
“兄长,草图之上,我已将线路勾明,你只需要按此路杀个圈圈,便有大功于河北。”
“至于这锦囊,遇难之时,可救你性命。切记,此物只能在你万不得已时,方能打开。”
赵云颔首称是,将两件物品郑重接在手里,然后放入怀中,贴心保管。
入夜之后,城外依旧火光冲天,袁营双方兵马虽已休战,各自分开,但他们不敢酣睡,都怕对方劫营。于是挑起火把,士卒和甲而睡,将整个东面映的亮如白昼。
到底都是袁绍麾下的大将,并没有因私愤斗得太过离谱,一定程度之后就选择停手。田钧见状,当即就不乐意起来,为了让他们继续干下去,又想出一个极为可耻的计策。
由于先前招募流民之时,他借机收揽了一批亡命之徒,此时就起了作用。
“田奇,嘱你一事。”
田钧招招手,田奇赶紧贴上去。
“叫几个死士,今夜悄悄摸到韩猛、蒋奇营寨,然后借机将他们粮草点了。记住,不管成与不成,都交代他们一面往淳于琼中军亡命,一面高声呼喊——淳于琼带人杀过来了。”
田奇不敢置信,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少主这说的哪是计策,分明是在拱火。只怕韩猛被死士一闹,再也睡不着觉,非得连夜再和淳于琼见个高低不可。
他摇了摇头,心叹一句“这伙人将营寨扎在黎阳城外,真是倒了血霉”。遂领命作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