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无穷无尽,黑暗层层叠叠。强大的,冷酷的,运筹帷幄的暗杀者,正被计划之外的女人拉着,朝一个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呼喝声响起,不时有骏鹰腾飞,火焰与赤雷共一色,眼看着各种能量乱流就要扑到他俩身上,但总有灰暗迷雾恰到好处的升起,像是无底洞的巨兽将攻击吞噬殆尽,只留下追击者气急败坏的喊声。
“追得好紧啊,这下麻烦了……”长发飘拂,六导玲霞不时回头查看情况,皱起了好看的眉,“大晚上要是剧烈运动的话,对小孩子的健康可不太好。”
这就是六导玲霞,说她是粗神经也好,天然也罢,哪怕是这么危机的时刻,这位母亲最牵挂的还是她最亲爱的孩子小杰克。
但是,在朔月陷入‘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来救援的,也正是这位不过普通人的属下。
当真正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他所拥有的才智,武力和势力就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只要意识到‘他有危险’这个事实,就足以让牵挂他的人跨越重重阻碍,将自己的力量交到在意之人手中。
自始至终,朔月都配合的跟着六导玲霞的脚步,沉默着,注视着她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如今压抑着喘息,仍笑着与他对话,不让内心的紧张对朔月造成影响。
在这之中并没有情爱的成分,朔月回顾六导玲霞的过去,终于找出她进行这场救援活动的理由。
感恩。
将成为祭品的她救下,帮助小杰克摆脱怨念……除此之外,朔月再也想不到六导玲霞的动机,看着女子咬紧牙关仍不肯放手的模样,他的内心终于升起了小小的愧疚来。
在发觉这份感情之前,自己究竟有多少次,不自觉地利用着六导玲霞?
让本是普通人的她伪装成魔术师;强迫她接受一大堆无意义的,只是为了应付这场圣杯战争的知识;明知道参战者们的危险,仍让她前往黑方,以一己之力应对瓦拉几亚的暴君和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在她漂亮的完成了这些事后仍不满足,还要让她以背叛者的身份加入红方,忍受天草和女帝的不信任和怀疑……
失去六导玲霞的话,朔月的这场圣杯战争就不可能打得这么顺风顺水,他之所以能这么轻松,是因为他把一大半的负担,都压在了这位柔弱女子的双肩上。
而六导玲霞所需要的报酬,无非是和小杰克一起好好生活下去,仅此而已。
不该再这么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应该劳烦这位过于出色的属下。
在作出这个决定的瞬间,暗杀者似乎听见灵魂深处传来的轻笑,可是他并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停下脚步。
“诶,朔月先生……?”六导玲霞诧异,没等她反应过来,朔月便轻轻的抱住了她,然后松开。
“你做的很好,玲霞。”暗杀者轻声道,“我在这场圣杯战争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下了你。”
而下一刻,六导玲霞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睡,朔月收回手,轻轻将她放在地上。
“所以,我绝不能让你和小杰克在战场上和英雄生死相杀。”
“爸爸?”雾气一晃,小杰克来到朔月身边,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而青年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然后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小杰克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对吧?”
“嗯,那是当然!”小杰克像猫一样舒适的眯着眼睛,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样我就放心了。”朔月站起身来,胸口金色珠子闪亮,体内的魔力再度充盈,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散发开来,“另外,以后要是再遇见的话,果然还是叫我哥哥更合适一点吧,小杰克。”
“爸爸就是爸爸啊,小杰克的爸爸。”银发幼女咯咯的笑着,朝暗杀者做鬼脸,朔月无奈的回以笑容,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那就好好看着吧,你的爸爸可是很厉害的。”
“嗯!”
薄雾彻底散尽,阿斯托尔福骑着骏鹰一马当先,可当他看见朔月终于不再沉默着逃跑,而是转身面对他时,粉毛的圣骑士嘴角一抽,讪笑着扯动缰绳,想要开溜。
“那啥……我忽然想起来齐格早上晒的被子忘收了,先走一步……”
话没说完,就见得朔月瞳孔深处泛起电芒,森林深处震颤起来,细密的铁砂如同夜色本身,化作潮水漫向天穹,在电磁力的牵引下形成了恐怖的龙卷风暴,将阿斯托尔福三面包夹。
“啊哦,完蛋。”阿福看着威力不亚于电锯切割的铁砂风暴,表情僵硬,紧接着就被风压裹挟,甩入了‘洗衣机’中。
“哇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凄惨的叫声逐渐远去,解决了花样最多的家伙,朔月眼中电光收敛,忽然偏过脑袋,一束火焰激光擦着脸颊掠过,火焰燎燃间,太阳神之子从容落地。
“最近用眼炮的频率是不是高了些,迦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