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疑惑:“陈阿公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陈朔之叹息一声:“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来自碧窑县,之前在书院里教书,日子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不是碧窑县的人都走光了?书院也关了,我和儿媳还有两个孙女没办法只能前往永州投奔儿子。”
原来是个夫子,怪不得说话文绉绉的,身上的衣服虽然又脏又破,却是长袍,普通百姓一般不会穿这种衣服,因为干活不方便,只有读书人才会这么穿戴。
“你儿媳妇呢?”
陈朔之的眼眶忽的一红,声音哽咽了起来:“我们路上遭遇马匪,儿媳落入他们手中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当时我带着两个孙女去挖草根,这才躲过了一劫。到了永州,我都不知该如何对儿子交代。”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普通人遇上心狠手辣的马匪,下场可想而知。
陈朔之身边的两个女孩大的八九岁样子,小的也就五六岁,都是好样貌,由此可见她们的母亲一定是个美人儿。
一句节哀顺变,解决不了祖孙三人的困境。
看在陈朔之方才的义举份上,江黎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方便:“天灾人祸,没有一样是你造成,你也不过是其中受害者。天气越来越冷,你们靠脚力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永州?左右目的地一样,我载你们一起走。”
陈朔之感动道:“给你们添麻烦了,老朽再次多谢小娘子。”
江黎说:“别叫小娘子了,我叫江黎,江河的江,黎明的黎,陈阿公你可以叫我小江或者小黎都可以。”
“黎明之光......,是个好名字,如此我唤你一声小黎。”
“陈阿公比我们先到横县,知不知道城里哪有帮人办假户籍,或者是买真户籍的?”
“这是违法的事情,小黎切不可!”
“不这么做我们就没办法去永州,我那个公爹,为了把我相公留在横县,把户籍和路引都带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朔之虽不耻许家老两口的作为,却也不会感到惊讶。
前往永州的这一路,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他没见过?
“赶巧,我这里有几个户籍还没有销毁,正好用得上,一个是我儿媳的,还有几个是我侄儿的,都和你们差不多年岁。”
江黎脸上一喜:“陈阿公你可帮了我大忙!”
陈朔之摆摆手:“他们已经不在人世,我只是留下户籍本是当个念想,能帮得上你们的忙,也算是做了好事。”
户籍问题得到解决,江黎直接牵着骡车去官府办路引。
今天哪里都没多少人,唯独官府办理路引这块排成了长龙,可见往南逃荒的人有多少。
陈朔之没钱,不好意思开口问江黎借。
但是掏户籍时,江黎主动把他的一同拿过去给办了。
忙活了一下午,等江黎回到葛村时天已经大黑。
骡车还没停稳,一小小的黑影立刻向江黎扑过来。
许小婉拉着江黎的手,吸着鼻子说:“我就知道娘一定不会丢下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