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领着卢奥向大殿最高处走去。
说是最高处,实际上离也就几步台阶的差距。
大殿最高处的中央区域是一个水杯状的祭坛,与其他的祭坛不同,这个祭坛的周遭生长着红白花卉,绿藤交响盘根,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驱散了一些严肃与正式。
这里的天窗直直地对着祭坛的中央,阳光毫无挂碍地从天窗穿透而下,哪里既没有玻璃,也没有帷幕作为遮掩,柱状的光线将祭坛中央的水波温柔地拦在怀中。
在丁达尔效应下形成一道光的通路,似乎哪里有一条通往天堂的捷径,平添几分神圣感,却不让人觉得遥远。
作为贴近自然的种族,精灵有其独特的审美感,这样的设计显然是出自他们的妙手。
格蕾将手伸入祭坛之中,捧起祭坛之中的水,水线却不见降低,重新涌出新的井水来。
水体在光线的照射下有着一圈乳白色的光晕,远远看去,如同掬着一捧月光,可惜现在不是晚上,否则,这月亮井的名号应当更加贴切一些。
“莎娜,你来和歌吧。”
“好。”
莎娜应合下来,嘴里发出几声轻柔悠扬的和声,歌舞几乎是所有精灵的特长,他们的种族长幼尊卑的概念相较于人类要弱化很对。
单就祭祀而言,人类要借此来彰显社会地位,主位谁来坐,次位谁跟着,说祭词的人是谁,揍祭乐的人又是谁,这些都有严格的规定。
精灵则要随心得多,只要情感到位,谁都能上前唱几句,舞一段,这样使得祭祀没有固定的规章,纯粹是表达对自然的亲近与崇拜。
所谓“世上没有不善歌舞的精灵,除非他(她)已经死了。”
不过世事无绝对,至少卢奥从未见过在人类村落里长大的阿菲亚,展示过她在歌舞方面的造诣。
莎娜的歌声愈发进入状态,那轻巧的和声,在大殿的梁柱间盘旋着,似乎要冲破天顶的束缚,往蔚蓝的天空远行。
格蕾手中的井水微微跳动着,似乎在配合着莎娜的歌声。
“去吧。”
格蕾轻声说道,松开手,井水竟然没有落地,如同有生命般围绕着卢奥盘旋着。
卢奥的视线被一层薄薄的水幕遮掩着。
“把嘴张开。”
听到这话,卢奥很听话的将嘴张开来,水如同找到了出处一般,一股脑地涌入了他的口中。
异物侵入喉咙的窒息感,让他想要干呕,可干呕的动作尚未做出,后来的井水又相继涌入进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擦了擦鼻腔处和嘴里的残余的液体,怒道,“搞什么啊,咳咳咳。”
扑通扑通。
强健的心跳声让他着实一惊。
清凉的水流如同发了疯般游走在他的各处,如同一只冰凉的手游弋在他的血管之上,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的心中有些发痒。
霎时间,他仿佛听到一声脆响,仿佛枷锁在身体里碎掉的声音。
他身体各处都被激活,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就连头发的颜色也开始渐渐变成白色转为黑色...
银色的戒指内,那具漆黑的石棺剧烈地抖动着,凝如实质的黑色烟雾竟然在没有控制的情况下,从空间戒指中爬了出来,从手掌没入体内,在血管里迎着那井水撞了上去。
“呕。”
强大的冲击力让卢奥的胃部一阵恶心,下一刻一滩漆黑的黏液被吐在大殿内。
他的头发又重新转黑为白,只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白的那么彻底了,其中夹杂着黑色,显示出月亮井也并非毫无效果。
“你戒指里放的什么东西?”格蕾皱了皱眉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空间戒指里的东西能反过来影响主人的。”
卢奥沉默半晌道:“就到这里吧,至少我身上的契约解除了。”
“我可以放心去埋骨平原了。”
格蕾皱起的眉头更深了,却没有再说什么:“不愿说就不愿说,我不是那种喜欢以势逼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