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诤这话,魏争明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
他本以为王诤乃固执孤勇的年轻书生。
本以为能以他为刀,抨击武将。
可没想到听到武将屠戮世家,王诤第一时间竟不是想着向朱标进言,严惩诸将。
他竟想着朱标是另有安排。
若是不能以他为刀,打压武将,那他们三人今日前来拜访王诤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沉吟片刻。
魏争明似下定决定,有些冒险说道:
“王大人亦是有理。”
“可大人是否想过,武将屠戮世家,世家产业最终又会落于何人之手?”
“嗯?”
“王大人有所不知。”魏争明神情淡淡,认真说道:“世家之所以为世家,乃是因其家有巨财,其名下有不少田产,更有诸多产业。”
“京城中的酒肆勾栏,书局画舫,不少都是世家名下的产业。”
“大人有没有想过,这些世家败亡之后,其家财、产业又该交由谁来打理?”
“自是收归朝廷!”王诤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而听到他这么说,魏争明眼中闪过一抹窃喜,直接看向户部员外郎冯广鑫道:
“冯大人,世家之财以及产业,可曾交由户部?”
“没有!” 乐可小说
“王大人明白了吧。”
王诤沉吟片刻,随即明白了什么,表情不善盯着魏争明沉声说:
“魏大人的意思是说,世家产业最后都会流到武将手中?”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王诤拍案而起,怒声反驳道:“下官虽是初入朝堂,可太子所行也早有耳闻。”
“对于文武,我朝太子绝无偏私,更无偏袒一方!”
“大人言说太子殿下有意将世家之财交由武将,此不为诋毁上意?”
见王诤这七品末流小官竟敢对魏争明这位三品侍郎怒斥训斥。
在场冯广鑫,顾文重二人都是一愣。
不过魏争明却显得格外老沉,他非但不恼,反而愈发平声静气说道:
“本官也以为太子殿下公正持世,绝无偏私。”
“可那些武将未免会如此想!”
“那些武人沙场征伐惯了,戾气难消。”
“仅从没有朝廷令旨,他们便敢冲到世家府邸,屠戮其家便不难看出。”
“于武将心中,泄愤远比国法来重要许多!”
见王诤猛地一顿,眼中怒气顿时也消减许多。
魏争明趁热打铁道:“按照战场上的规矩,哪位武将率先攻破城池,城中缴获自然多半划入破城武将营中。”
“世家是武将上门屠灭的,若是不将世家之财交由武将手中,那人武人能乐意?”
“可.....”王诤心有疑惑,小声嘀咕道:“可下官听闻武将屠灭世家之时,封锁世家家产,未有半分索取。”
“这才最让本官忧心!”
魏争明看向王诤,严肃说道:
“相比于无诏屠灭世家,趁机劫取世家家产哥根本不算什么罪过。”
“可前夜永昌侯等武将却对世家之财分文不取。”
“显然!武将之中自有远谋之人,谋划以武人接手世家全部家产!”
见王诤还有些不相信,魏争明继续说道:
“半年前,太子亲征之前,包括詹同詹大人在内的詹家,在京世家多献出家产,以作军需。”
“冯大人,你身在户部,当时世家所献家产可曾入了户部账目?”
“自然没有。”
“王大人可知,当时世家献出的家产,最终流向何处?”
“下官不知.....”
“尽在永昌侯军中!”
王诤眉头微皱,仔细看向面前的魏争明。
如此大事,想来魏争明不敢胡言。
可若当真如他所言,那朱标对待文武当真有些厚此薄彼的感觉了。
即便他王诤也很清楚,相较于只能按月拿取固定俸禄的文臣来说,武将们可以从战场缴获中谋利,终究是要富贵许多。
这也就更不用说勋贵武将大多都喜欢吃空饷。
即便魏争明所言的世家之财,无论是交由文臣还是武将处置,这些钱财最终都要用于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