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桂闻言,一双眸子瞪的老大,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父亲。
所有功劳尽在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同行的何义山、廖永忠岂不成了陪衬?
这两位将帅明白朱标的意思,心中自然不会有半分怨气,可其麾下的明军将士岂不将自己视为死敌?
更重要的是,倭军统帅足利义满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
见自己得到明廷重赏,他断然会心中怨恨,甚至以为是自己为向大明献媚,这才有昨日带领明军攻打他们倭人营地的一出戏码。
尽管李成桂心中焦急,似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可李子春却依旧毫不理会,仍是笑容满面,接连豪饮了三大杯烈酒。
落罢。
李子春看向李成桂,笑着说道:“我儿有所不知,德庆侯将铲除倭人残余的功劳尽数归于你一人,归于我李家将士。”
“陛下闻听大喜,非但不追究你贪功冒进之过,反而还要为你加官进爵。”
“如此大恩,你当沐浴梳洗过后,当面谢过陛下!”
“嗯.....”
看着面前笑容格外灿烂的李子春,李成桂甚至都感觉自家这位父亲是被他人夺舍了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始至终都是大明臣子,今日听闻朱标要重赏自己,因而心中激动。
特别是看李子春现在的样子,显然是一副自家儿子光宗耀祖的得意模样。
“父亲,孩儿......” 深夜书屋
“旁的不需多言,赶紧同为父进城梳洗,拜谢陛下!”
也不等李成桂继续开口,李子春拉着他便朝城内走去。
待走进开城,远离了明军视线后。
李成桂一把甩开李子春,语气也很是不悦喊道:“父亲为何如此啊!”
“孩儿为我军少帅,自当与将士们同饮同食。况且......”
确定四下并无明军后,李成桂这才小声继续道:“况且那些倭人俘虏的性命都在儿子身上,倘若儿子离开军阵,保不齐廖永忠便会率领明军袭杀场外倭人!”
面对李成桂的质问,李子春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出声笑道:“桂儿有所不知,那明廷压根未曾想过与你加官进爵,为父方才当着我李家将士的面直接言说。”
“因此即便朱标不愿答应,也不得不答应对你加官进爵!”
“有了大明的爵位,将来待明军撤出高丽,自是由你我父子接管高丽。纵使大明还会派遣官员过来,多少也要看你这个侯爵的脸色行事。”
待李子春说完,李成桂满脸震惊,一双眸子瞪的老大,呆呆的望着自家父亲。
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父亲竟还想得大明侯爵之位,甚至还幻想着明军能够自己撤出高丽境内。
眼下情形,莫说是朱标、廖永忠等人,即便是大明军中的普通将士也能明白。
与他们李家一战迫在眉睫,近在眼前。
可让李成桂倍感心累的是,自己父亲竟还能幻想着明军自己撤出高丽。
深吸口气后,李成桂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耐着性子道:“父亲,即便儿子得了大明的国公之位,那不还是一样受制于人?”
“大明能给予,自然也就能夺走。”
“纵然真如父亲所说,朱标不得以才授孩儿侯爵之位,可对接下来我军与明军的决战,可有半分裨益?”
“这......”
“若此刻廖永忠果真趁你我父子不在,率军铲除城外那些倭人兵卒。”
“敢问父亲,没有倭人兵卒助力,没有倭国源源不断送来军械、粮饷,我朝与大明的战争又能持续多久?”
李成桂当真不明白了,自己父亲并非初临战阵,怎的想法、念头竟还跟稚子孩童一般天真,甚至愚蠢!
而等李成桂说完,李子春身子一怔,虽也回过神来,可他却依旧还想维护自己主帅的威严。
轻咳一声后,却见李子春阴沉着脸,愈发没好气道:“桂儿,你这是在埋怨为父?”
“嗯?”
“若是如此,不如为父就此隐退,李家将士尽归你麾下调遣如何? ”
此话一出,李成桂愈发确信自家老爹对自己有所猜忌。
倍感心累之下,却也是退后一步,拱手躬身只道不敢。
“罢了!”
见李成桂如此恭顺,李子春自知理亏,顺势道:“你依旧进城梳洗,面见朱标,言语谢恩赏赐。先将大明的侯爵之位攥在手中。”
“为父这便出城,防止廖永忠带兵屠戮那些个倭人!”
“父亲......”
就在李成桂准备出声劝阻之时,却见李子春猛的回眸,狠狠瞪了李成桂一眼后,没好气道:“怎的?在你眼中,为父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
“这.....”
“自然不是,只是....”
“既然不是,那你便前去谢恩!”
语罢,没有给李成桂再次开口的机会,李子春转身便朝城门走去。
看着李子春大步前行的背影,李成桂倍感心累的同时,当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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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怀疑自家老爹,他是压根就不相信自家父亲能办好这个差事。
毕竟大明以珍馐美食犒赏李家三军,见同样饿了一天的李家将士吃饱穿暖,那些个倭人兵卒心中必然有所微词。
一旦处置的不甚妥当,那些个倭人必然对他李成桂心生怨恨。
即便知道自己父亲难以办成此事,可在得知自家父亲对自己尚有猜忌的前提下,李成桂却也不好忤逆自家父亲的意思。
眼下唯一能做到,便是赶紧向朱标谢恩,事后尽快返回城外,返回倭人军前。
思绪至此,李成桂加快脚步,径直朝朱标所在的明军大营走去。
中军大营内。
朱标正与张定边商议军情,却听门外李成桂高声喊道:“陛下在上,罪臣李成桂特来请罪!”
闻言。
朱标与李成桂对视一眼,随即便也准许李成桂近前。
刚走入屋内,李成桂双膝一软,立时拜道:“罪臣李成桂,拜见陛下。”
“罪臣昨日探得倭人营地所在,因未曾查明虚实,因而不敢莽撞禀告陛下,只敢求助德庆侯。”
“没曾想那倭人竟如此不知死活,竟当真将营地安置于山谷之内。”
“罪臣贪功冒进,求陛下严惩!”
“原是如此。”朱标微微颔首,随意说道:“此事朕已听德庆侯尽说,江界伯担心网报军情,也算是情有可原。”
“况且此战斩首倭人兵卒近万,俘虏倭人三万有余,此乃大功,理当重赏。”
“罪臣正是因此事而来!”李成桂赶忙说道:“听家父言说,陛下因昨日之事要重赏微臣,微臣以为此事断然不可!”
“嗯?”朱标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张定边。
自己似乎从未说过要重赏李成桂这话。
毕竟重赏李成桂,实则是挑拨他与倭人的关系。用意如此明显的把戏,朱标尚且还不稀罕用。
可看李成桂如此煞有介事的模样,朱标倒不觉得他是在假装。
微微一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