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和冯小玲脸色一变。
我继续说,“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如果把我弄到这里来真是为了给王宇辰换肾,那我现在已经来这里半个月了,早就可以安排换了,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年?你们呀,被别人当刀使了还不知情,现在看来,恐怕我的肾不是给你们儿子准备的。”
眼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我换了个柔和的语气:“我在病房里见过王宇辰了,跟我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人就算只有一个肾也能活下去的,我愿意免费把一个肾捐给王宇辰。”
“真的?”王建军夫妻不敢置信。
“真的。”我握住他们的手,装作真情实意:“我来的这段时间你们也是真的把我当成儿子在照顾,对不对?感情是没有办法做假的,我能够感受到。等我从这个网戒中心出去后,我愿意捐一个肾给王宇辰,我说到做到,你们也帮我尽快出去好不好?”
“我们这样对你,你却还愿意帮助宇辰……”冯小玲又开始擦眼泪了。
王建军也红了眼圈,问:“怎么帮你,只要能做到的我们都做。”
“很简单,帮我找一个人,叫付连海,他住在和庆省城的天鹅湖小区。”
王建军夫妇有些犹豫,问我找到人后怎么说,要干啥。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我说,“只需要告诉他,安小虎在兰陵网戒中心等他就行了。”
这是一招险棋,但是时间不等人。
会面结束后,我亲昵地挽着王建军和冯小玲的胳膊,宛如真正的亲人一般走出了谈话室。
远处看热闹的孩子们见到这一幕,眼里既羡慕又嫉妒。他们以为我已经说服父母,可以离开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孙丽娇路过,一个没站稳摔在我身上。
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然后一张小纸条悄无声息的塞进了我的手里,她低声说:“让他们打听这个人。”
两天后,冯小玲独自来到网戒中心,说王建军去和庆省城找付连海了。
此外,她还给了我一份报纸,在这份报纸的角落里有一块豆腐大小的报道:孙姓男子携家出游遭遇车祸,一家三口无一生还。
冯小玲说:“我打听过了,报纸上说的这个人就是你纸条上写的孙智学。一个月前被一辆大货车追尾,货车上的钢筋飞出来了,一家三口当场就被叉成了刺猬……”
“我知道了。”
孙智学,孙丽娇,同一个姓氏。
孙丽娇前脚被送到网戒中心,孙智学全家后脚就出现了意外。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当天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趁人不注意,把那张报纸丢进了垃圾桶,并且故意把“孙姓男子携家出游遭遇车祸,一家三口无一生还”的报道朝上。
孙丽娇看到我的举动心领神会,等我走开后,借着添饭起身路过垃圾桶。
当她看到垃圾桶里的报纸时,感觉整个人似乎都凝固了。
她木然的端着盘子回到了座位上,突然泪如雨下,她哭得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但眼泪却像没拧紧的水龙头。
哭着哭着,她突然擦了把眼泪,开始吃饭。
缓慢地,用力地,把所有的食物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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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她突然抢走了旁边女生的鸡蛋。
“你干什么啊!”女生大喊。
鸡蛋已经被她塞进了嘴里,她又抓起对面女生的包子。一口咬下去,包子里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直淌。
孙丽娇的反常行为惊动了在外面抽烟的唐家伟,他大步走了进来,“你他妈是饿死鬼投胎啊!”
孙丽娇尖叫一声,又转身去抢别人的食物。
唐家伟被气到了,一把薅住孙丽娇的后脖颈,手抠进她的嘴里,嘴上发狠地喊:“老子让你吃,老子让你吃——”
孙丽娇被抠得直翻白眼,但还是努力地去够别人的食物,往嘴里塞。
“来两个人,把她送到静心室去!”
两个学员架起了孙丽娇,把她像拖货物一样拖走了,在路过我的时候,孙丽娇居然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绝望的,即将破釜沉舟的笑容。
我突然懂了,刚才她那些不合理的举动。
她要反抗,至少目前,保存体力是最基本的,所以她必须要吃饱。
关静心室也是故意的,她知道我能进一号楼。
妈的,这么疯,我竟然从心底开始由衷地佩服这个女人,难怪当时师父要和她合作。
孙丽娇,确实是个狠人。
当天夜里,我如约来到静心室门外,轻轻敲了敲铁门,几秒钟后门内传来孙丽娇的声音:“你来了。”
“嗯。”
我靠在铁门上,想起她白天的举动,那个叫孙智学的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亲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找到高志明和郭晓红了吗?”她突然主动发声。
“没有。”
“不过,我已经开始搅浑这池水了。”
“我们联手吧。”孙丽娇说,“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
因为网戒中心的学生没法单方面联系家长,所以我只能等王建军和冯小玲来联系我。
但是,我没等到他们,却等来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