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宫殿随着微风荡漾，稳稳地驶向冕河中央。

武姬娘娘吩咐楼船上的乐师舞女接着奏乐接着舞，却将玲珑几人带离了喧闹声，蜿蜒登上了船舱的二层厢房，让几名亲信在外守着，里间只剩玲珑三人，以及武姬娘娘与幻婆婆。

“还是此处说话方便，酒菜也都齐备着。”武姬娘娘激动地拉过玲珑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又招呼璟云在另一边坐下，“红玉和文飞的儿子，雨琴和阿忠的女儿，虽然我与旧友们多年没见……或是见不着面了……但你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娘娘，您是特地出宫来见我们……的？”璟云的说话声有些发紧。

儿时在辰阳，风竹太子常常会瞒着陈太傅，拉着璟云躲到树上去偷看“灵帝金屋藏娇的美人儿”，而那人却是位俊逸无瑕的“男子”，一度让风竹太子对自己的父皇产生了怀疑。没几回，风竹和璟云就被“男子”抓了现行。“男子”并未勃然大怒，只是要求他俩每日来院落里浇花剪枝，以示惩戒。相处久了，他们才发现这位并非“男子”，而是隐居在深宫中，不再过问朝堂之事的上一任灵妃。武姬娘娘和先灵帝膝下并无子嗣，便格外疼爱风竹和璟云，日日备好了糕点瓜果，那两个小鬼头打闹完了就会来她处讨一口好吃的。比起生母灵妃，风竹太子似乎更亲近武姬娘娘，而璟云也对这位性情洒脱的大人物敬仰万分。

武姬娘娘见璟云有些拘谨，便像过去那般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三年前便获得恩准，正式从宫中搬了出来，已是自由之身，只是偶尔要尽些帝王家的义务。不过今日我确实是特地来见你们的。”

幻婆婆取来了一封信，交到玲珑手上，恭敬道：“这是雨琴夫人送来给玲珑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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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与宝珠直接使役鸟雀传信，而是从武姬娘娘处转交。玲珑看了一眼隔了两座也正纳闷着的宝珠，接过信浅阅几行，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轻声念了起来。

“玲珑，璟云，宝珠，见字如面。毒师一事已知悉，娘暂时脱不开身，但尽量会在南珠予以协助。武姬娘娘是我所信任之人，也是璟云的另一位担保人。到辰阳后，你们可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与娘娘商议。”

关于璟云的担保人，除了雨琴夫人之外，玲珑先前并不知晓另一人是谁，娘亲与璟云也未曾主动提过。玲珑虽然猜想会是一位在灵帝面前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并没料到这位贵人乃是后宫之人。

“嗯，其实我与你爹娘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雨琴夫人也常在信中提起你，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见见我可爱的甥女了。”武姬娘娘眉目带笑望向玲珑，道，“不过这次先将你们来辰阳的消息告知我的是穆台辅，我正等着呢，小白就把你们请到我面前了。”

“小白说的是……？”璟云愣了愣。

“是我给风竹那孩子起的诨号，是不是特别合适？”武姬娘娘笑得合不拢嘴，睫毛忽闪忽闪的，分明已上了四十，眉眼间却是少女般的俏皮可爱。

与娘亲是旧交，与太子关系亲密，又和穆台辅也有些关联，这位武姬娘娘必然比自己所知道的更深不可测，但正如娘亲所言，玲珑信得过她。

默想了片刻，玲珑低声问道：“方才就想请教娘娘了，不知这泛舟会上来的都是何人，为何太子殿下不与我们同席？”

“另一艘楼船上的是几位六部的家属女眷，还有辰阳的一些名家子弟，也有驻扎在此的西域使节。虽然比不上四大州的台辅嫡宗，也都算是些不可懈怠的禄厚权重之辈，小白今晚着实得费一番心思了。”

“这些人都是太子派系的拥护者？”

“倒也不是。”武姬娘娘抿了一口酒，笑道，“他们全都是清音公主的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