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诗然在前厅听到动静赶来时,人已经离开了。
想起前几日听龚缙说,清晏过些时日要离京去寻师父,让他和冬瓜自己好好练习,卫诗然隐约明白了什么。
见卫老夫人神情板肃,担心她是不高兴卫清晏的行为。
忙替卫清晏解释道,“应是清晏的师父出事了,她早就想去找师父,只是京中事多,一直脱不开身。
祖母,她师父救下她时,她支离破碎,是她师父尽心照顾才得以康复,两人师徒感情极好。
眼下已是午时,清晏不是没礼数的人,不会这个时候上门拜见,她急得连门都不走,定是情况紧急,您莫怪她。”
卫老夫人睨了大孙女一眼,“祖母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么?祖母只是觉着她不容易。”
无论做卫家的孩子,还是眼下做回皇家的孩子,似乎都有操不完的心,历不完的难。
卫老夫人始终忘不掉,儿子战死后,她赶回京城,看到的是十五岁的卫清晏作为孝子,身形单薄地跪送前来吊唁之人的场景。
忘不掉儿子下葬后,卫清晏穿上护国将军的铠甲,第一日去军营,回来鼻青脸肿的样子。
她在老家居多,与这个“孙子”不熟,不曾问过她那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但她清楚,十五岁的“少年将军”想要征服那十万护国军绝非易事。
眼下的卫清晏做女子打扮,比十五岁时,成熟许多,更添几抹坚韧,却同样叫人心疼。
卫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但愿老天给她的磨难能少些吧,失去在意之人的苦,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被卫老夫人怜惜的卫清晏刚赶到容王府,便见时煜牵着马,带着一行人等在大门口。
时煜递给她一个馒头,“我已传令下去,让各处药庄留意他们,一路也会有药庄的人准备换乘良驹和干粮。
京城这边亦做了些安排,可要回府歇上一会再出发?”
知道卫清晏急着出发,才一切安排妥当等在大门口,可看见她额上的汗,还是心疼的问了一句。
如他所想那般,卫清晏两口将馒头塞进嘴里,接过他手中缰绳,便翻身上马。
她不敢等。
时煜此时倒庆幸,城中不能纵马,可以让他给卫清晏再递上几个馒头,一壶水。
小晏饿不得的。
等到了城门,卫清晏也在时煜的投喂下,填饱了肚子。
城门一出,她高高扬起马鞭,“驾!”
一行人打马飞奔。
京城的一切都在倒退,卫清晏眼里什么都没有,耳边呼呼风声,满脑子只有快点,再快一点。
时煜将容王府最好的马给了卫清晏,他略慢一步跟在她身后,之后便是忘尘,然后是容王府的护卫,以及余正德的次子。
再好的马连着跑了两天一夜也吃不消,还有身后那些护卫,尤其余二公子,都是撑着一口气紧跟着才没掉队。
卫清晏担心胖和尚,也不忍身后一众人跟着自己吃苦,只得在时煜名下的药庄暂歇半夜,顺便更换马匹。
可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在京城忙碌的时候,能安慰自己,莲花坞那边没有胖和尚的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或许真的去了蓬莱。
如今在路上,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一颗心始终提着,夜深人静时,想到胖和尚可能要死,或者已经出事了。
卫清晏终是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胖和尚……您千万莫出事……师父……您等等徒儿……”
正欲推门的时煜,听到里头压抑的哭声,手停在半空,又缓缓垂下,静静立在门外。
此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不如让她宣泄出情绪。
将手里的信收进怀中,时煜缓缓转身,清晏需要休息,这信便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