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诗君抱着妹妹,任由泪水滑落,哽咽道,“因为是半夜,下人们都歇了,而婢女又在身边,我方才送他回去,可我如何知晓,他是装醉,也早已买通了我的婢女。
我又如何知晓,我曾无比信赖的二姐,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竟帮着他算计自己的妹妹。
若非卫诗瑶相邀,我怎会去路家小住,又怎会被他们算计,我想过不管不顾将事情闹大的。
可卫诗瑶卑劣,早已想好了如何拿捏我。
她说,若我将事情闹出去,只会叫父亲和祖母为难,他们究竟该护全已丢了名节的我,还是惩治了路诚仁,毁了她的婚事,让她往后带着两个幼子被世人耻笑度日。
她说,事情发生在陆家,发生在陆诚仁的书房,闹出去,世人也只会相信是我不要脸,勾搭了自己的姐夫,从而坏了整个卫家名节。
届时,卫家族人或许会要求祖母将我送去庙宇,从此青灯古佛。
她说,父亲本就因母亲的死愧疚,若再知道我出了事,只会更加愧疚没能照顾好我。
卫诗瑶见我没再闹,以为那些话拿捏了我,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将我送回了家。
没几日,她竟又以孩子想小姨为由,亲自接我去路家,祖母不疑,允了。
第一夜,我以为他会去,握着匕首坐了一夜,天一亮,我便要回家,没料他们给我下了药,让我昏睡一日。
夜间,路诚仁摸黑进了我的屋,他们以为夺了我的匕首,我便无力反抗,却不知我腰间亦藏了软刃,我阉了他,便想自杀……”
卫诗君顿住,沉默许久,方才问卫清晏,“你知道卫诗瑶说什么么?”
不必卫清晏回答,她继续道,“她说,我是她心爱的妹妹,她爱我胜过她自己,天下男子皆是三妻四妾,做儿媳就没有不受婆母磋磨的,她舍不得我去别人家遭罪,既然姓路的看上我,她便顺势将我留在身边,往后护我一生。
她说第一夜路诚仁没来,是她怜惜我年幼,身子遭不住,拦下了路诚仁……我被她恶心到了,她不过是怕我真的死在路家,经不起父亲查罢了。
可也是她那些恶心的话,叫我清醒了,我不过是错信了自己的姐姐,我不过是好心送醉汉回屋,我没错,错的是他们,为什么我要丢了自己的命。
我亦在卫诗瑶后背划了一刀,警告她,若再打我主意,我便杀她全家,许是这些话,震慑住了她。
之后我愈加刻苦习武,游走江湖,组建卫队,随着我本事渐长,他们开始惧我,再不敢提当年事,我亦不想再提了……”
但这件事的阴影却伴随了她十几年。
卫清晏搂进了她,“谢谢你,也对不起。”
谢谢你经历卫诗瑶那样的背叛,还愿意相信我,对不起明知你或许遭遇过什么,却没有及时去做些什么。
心里的苦全部倒了出来,卫诗君轻松许多,“你是你,后面那些年,我有能力杀了他们,却没那样做,你会不会觉得我怯懦?”
“他们不值得你脏手。”
但卫清晏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在不牵扯出三姐的情况下,让那两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卫清晏没问三姐从林兰亭哪里回来,做了什么选择,经历那样的事,坚强或者逃避都是她的权力。
选择幸福亦是她该有的权力,她能做的便是让三姐在她面前有懦弱哭泣的权力。
倒是皇后哪里,她得设法堵住他们的嘴,三姐今日带伤去见林兰亭,可见她是在意的,她不能让三姐被谣言二次伤害。
姐妹俩又说了一些贴己话,卫清晏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时煜大致知道猜到卫诗君遭遇,但事关女子名节,哪怕是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亦没多问一个字。
只道,“小晏,皇后利用活葬为活死人抵命,那般视人命为草芥,和苏茂,时德厚之流无区别,甚至更残毒。
这样的人坐于高位,迟早会为了一己之私,让天下生灵涂炭,我需得尽快掌控凤昭。”
这次清晏被算计,皇后未必会罢休,他需得强大,才能护得住她,护得住凤昭百姓。
时煜会起争位之心,在卫清晏意料之内,也明白他起这个念头的原因,颔首道,“我与大魏助你。”
夫妻无需多言,时煜知道卫清晏担心的是什么,“我们去会一会时德厚?”
或许时德厚知道那晚的刺客头领是谁,知道对方是谁,才能设法阻止谣言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