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之算是遇上过半遭。他依稀记得幼年家族什么地方种得有桂花,只是一点子模糊印象罢了。
而当年他在少清山上短暂居留,倒是见识了不少俗世草木,可惜未及秋风起时便被师祖携去,心中一直引以为憾。
当日洗砚师兄跟他描述过八月中秋的潮头,他没看到;幼蕖向他夸耀过后山金粟谷的桂香,他也未等到。
还记得那一段少清山的短暂驻足时光,说起少清山后山的桂花林时,小小的幼蕖仰着头、眯着眼,还会深吸一口气,好像当时就有满山桂香一般。她无比陶醉地描述道:
“祁大哥,你不晓得,那个香啊……简直让你扛不住!”
祁宁之不是没见过奇香无比的仙草奇葩,也欣赏过温雅柔美的师姐妹们仙衣飘飘玉手拈花的绝尘妙姿,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这样鲜活地来描述花的香气——扛不住!
“还有姑姑做的糖桂花啊……”
每次说到这里,幼蕖就已经沉迷在自己的描述里,对话往往无疾而终,因为幼蕖已经等不及地拉着老八守玄去找姑姑要吃糖桂花做的美味了,她与老八都偏爱带着香气儿的甜汤。
金粟谷的金秋桂香祁宁之虽然没有领略到,所幸,采珠姑姑做的糖桂花倒是窖藏了不少,让他得以大饱口福。
采珠姑姑用各色灵果灵花做的甜汤,浇上稠稠的糖桂花,那出人意料的清香甘爽,至今令人回味。特别是正月十五的黑芝麻元宵……
可惜,回山以后,他再也没有遇上过那样的清甜。唉,岂止糖桂花,少清山的一切,那以后,即使他行走八方,广游天下,都没有再见过相似,都一直怀念。
月光之下,一群人中,唯有幼蕖与祁宁之有一段这样共同的回忆,也唯有这俩人,才能在这一时刻,触动同一根思念之弦。
幼蕖与祁宁之不由望向彼此,眼神相汇处,俩人的嘴角都自然生出一朵微笑来。旁人未曾觉察这一望的意义,独独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一瞬间的目光里,有你懂我、我亦知晓你懂我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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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深深吸了几口,她本就生性好奇,又过了这样一个满足的晚上,再被这香气一薰。人都要醉了,她拉着幼蕖的袖子,道:
“李姐姐,你给我说说,这桂花怎么个好!”
胡峤等人也来了闲情,放慢了剑速,等幼蕖道来。
“我自幼生长于少清山,山上甚多俗世草木,山下亦有俗世人家,多爱植桂树,此树又名木樨,其枝经冬犹绿、翠叶不凋,其香清可绝尘,浓能远溢。
“据凡人传说,月宫有仙人采桂为仙酿,还传言中秋之际月中往往有桂实掉落,凡人若是拾得服用,可延年益寿,佩与身侧,亦有辟邪养神之效。”
闻得此言,胡玉、潘宝、真海俱是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月亮。只见一轮圆月冰盘也似,可惜光洁圆满,遥遥高悬,哪有桂实掉落?
幼蕖一笑,接着道:
“其实,月中未必有桂子,但是千年以上野桂树确实往往结得有桂实,俗世称之为‘玉颗子’。”
这玉颗子之名,在场的除了幼蕖,只有祈宁之知晓,他见众人茫然又动心的神情,不免有些得意。
“这名字真好,若能拾得一二,置怀袖之中,时时把玩,当是妙事。”郑奕低语。她生性癖爱雅洁之物,被幼蕖此语打动了心思。
幼蕖见大家都有些闲情兴致,遂捡精要的述来:
“鄙处少清山有一金粟谷,遍植野桂树。金粟谷因桂树花粒如粟米而得名,诺,便是碎金粟这般。”
她摊开手掌,掌心已有一小撮碎金粟,粒粒分明。碎金粟是常见的灵谷,众人自然是熟悉的,幼蕖这般一比,众人都甚是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