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女子轻轻一笑:
“你真当我们是神仙呐?百里千里之外,我随便一指,就将他那腹中的血肉堕下来了?少不得,我亲自跑了一趟呢!”
“跑,跑了一趟?您……”
高姑娘大惊。
幼蕖也奇,随即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大概是被高姑娘的吃惊神情取悦,那黑衣女子得意又诡异地一笑,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我去了一趟那姓邱的家中,亲手将他那小妾的胎儿取了出来!”
“哐啷”一声,那高姑娘刚刚端起的茶盏摔了个粉碎,她却没顾上去收拾,呆若木鸡地站在那,眼珠子就跟被定住一样,嘴也忘了合上。
幼蕖也是大惊。
这岂是正道所为?
这还是慈悲悯世的神女庙么?
高姑娘大概自己也不相信,她供奉的神女与神使,竟会是如此做派!
她怔了半晌,终于从哆哆嗦嗦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字:
“取……怎……么……取……”
那黑衣女子轻松地做了个手势:
“这有何难?呶,这么在肚皮上一划——然后……”
她拈起兰花指,优雅地做了个摘取的动作。
“呕——”
高姑娘捂口欲吐,幸好腹中空空,只吐出一口酸水来,整个人已经痉挛得直不起身。
她身为神女庙的庙祝,与这位黑衣女子合作近三年,向来都是她接了许愿任务后对方施展神通完成,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帮人圆梦,从没出过什么意外,更一直没觉出这位神使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她虽有大志向,到底是个凡人,几时见过这等狠毒手段?
那黑衣女子却轻描淡写地一掸衣袖,道:
“这可是上好的紫河车!难得的是元气未散、人盘一体,活取最好。本来碍着是我亲自显的灵验,还不太好意思下手。可这家人自动撞上门来,我若不取,岂不是暴殄天物?”
闻得“紫河车”三字,幼蕖心下雪亮且愤怒,这是魔门无疑了!
虽然普通胎盘入药亦称“紫河车”,可这黑衣女子所说的,显然不是女子生产后自然娩出的胎盘,而是连同胎儿一起尚在胞孕阶段。
这女子口中轻飘飘的“活取”浸着多少鲜血!还是做惯了的熟练样!
或许有些散修行事正邪莫辨,不能依功法简单归于魔或道一路,但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必然与道门心法相违。即使在魔门,也是恶魔阴毒一流!
若不是她此刻面对的是小地绎镜,她简直想一剑杀了这黑衣女子!
虽然收回求子愿望是那封娘子所求,可硬生生剖腹取胎,何等骇人听闻?
那高姑娘勉强直起腰来,眼中含泪:
“我以为,最多,最多,是撤了灵符护佑之力,让那女子不好生产……或者,或者,以外力堕胎而已……你,你怎么能……难道神女允许这样胡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