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 24 日凌晨,天还未亮透,大约五点多钟的时候,程延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突然间,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宁静,将他从迷糊中惊醒过来。拿起电话一听,里面传来的新川的声音。
昨晚正好轮到新川值夜班,按照常理推断,此刻他应该刚刚回到霍尔果斯 127 号。程延心想:“看这样子,新川肯定正在大发雷霆呢!”毕竟,任谁家里遭了贼都会心情糟糕,而这已经是新川第二次遭受财产损失了。想到这里,程延不禁为新川感到惋惜和同情。
“你说什么,让我跟白鹭山公寓打个电话,问一下伊莲娜在不在,出什么事了,难道.......我明白,我明白!你等我消息......”程延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紧握着的新川打来的电话,额头上微微浸出汗水来。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毫不犹豫地当着同在办公室值班的李警长的面迅速拨通了白鹭山自家公寓的号码。
尽管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时间点家里不可能有人接听电话,但他仍然无法抑制内心的忐忑不安——万一家里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呢?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时,那种紧张感就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然而幸运的是,直到最后也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程延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在经过几番尝试并确认确实无人接听之后,他终于决定再次给新川回拨过去……
“我那里也没有接,我明白了,我这就跟田下部长请个假,我马上过去。放心这件事儿,我怎么敢说出去,我们哥俩以后还在这个圈子里混不混了。”
程延自然听得出来,新川此刻的话语中虽然充满了恼怒之意,但更多的还是流露出深深的恐惧。毕竟,如果这件事情传扬出去,那么他将会成为关东军和满铁内部的一大笑柄!堂堂一个宪兵队队长,竟然会被自己包养的白俄女人耍得团团转,落得个“卷包烩”的下场。
然而,与新川不同的是,程延对此并不感到害怕。反正他早已是众人眼中的笑料,再多一个这样的笑话又何妨呢?
这段时间以来,绝大部分囚犯都已经获释出狱,即使那些尚未离开的,也都做好了被移交给宪兵司令部的准备。因此,程延在看守所内的工作相对较为轻松。而田下如今唯一关心的就是那笔已经涨到 1700 根的金条是否安全无虞。自 9 月 7 日抵达哈尔滨之后,他便一直没有踏出此地半步,满心都是对这笔巨额财富的担忧。
不过这里的安全已经有了森纯一郞与森一郎负责,程延反而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于是当程延提出新川少佐找他有事儿,需要处理一下站内的工作时,田下便爽快地批了假给他。毕竟行程早已确定,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护送黄金乘坐满铁特制的装甲列车返回大连。而在这趟任务当中,唯一和哈尔滨站有所关联的人便是程延了,因此做一次工作交接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新川君,你的应对确实没错,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要是早知今日,当初……”看着新川家中一片狼藉的景象,程延不禁联想到自己家此刻恐怕也是同样的惨状。尽管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但面对眼前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人感到无比难受。
“你只不过是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罢了……可我却是接连被两个女人摆了一道啊!你想想看,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咱们俩的名声岂不是彻底毁了?”程延此时竟然还能落井下石地往新川的伤口上撒盐。
“要不咱们还是先到你那边瞧一瞧吧!说不定你那位伊莲娜并没有出事,仅仅只是叶卡独自一人犯下的罪行呢?”新川突然间意识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存在——倘若这场抢劫案真是由叶卡一手策划实施的,那或许伊莲娜仍然安然无恙地待在白鹭山公寓里;而她之所以没能接起电话,则极有可能是遭受到捆绑束缚或是已经惨遭毒手。
“嗯……你说得确实有些道理啊!只愿事实果真如你所言就好咯!”面对此情此景,程延丝毫不顾及新川此刻内心的痛苦感受,反倒流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他真心期望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似的。
就这样,两人又一次驾车抵达了白鹭山公寓。尽管新川心里清楚希望渺茫,但内心深处依然抱有一丝期待:只要伊莲娜还在这里,他们就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那个名叫叶卡的人的下落。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尽管白鹭山公寓戒备森严,可当他们走进程延的家时,眼前依旧是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与新川家不同之处在于,程延家中丢失的并非那些价值不菲的家具,而是大量的金银细软——当然,这也是程延亲口告诉他的。
“这次我起码损失了整整三十根金条啊!”程延哀嚎着向新川诉苦道。对于这个数字,新川倒是并未感到太过惊讶。毕竟每次行动,新川虽能拿到大部分酬劳,但程延也会私下收取一些贿赂钱财,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可比你幸运多了啊!要不是上次被宪兵司令部那些混蛋狠狠地敲了一笔竹杠,我可能……不过这次嘛,仔细算算,咱们在霍尔果斯那边顶天也就损失了区区千余块大洋而已啦。看起来往后啊,咱们真不能把所有家当都搁一个地方咯。”新川看着程延那副比自己还要凄惨的模样,心里竟生出一丝窃喜来——毕竟人嘛,瞧见旁人比自己愈发倒霉时,心情难免会舒畅些许。
“行啦,别垂头丧气的啦,咱这不也活得好好的嘛!日后机会多的是呢。”
“哼,你当然有大把机会咯,老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去给田下打下手咯,像这样赚钱的美差怕是再难碰上喽。”程延压根儿没把新川那虚情假意的宽慰听进去,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愁苦神色,明面上似乎只是因为痛失了大笔钱财而懊恼,但实际上他内心真正痛苦难耐之处却是在于伊莲娜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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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领事馆里,伊莲娜独自一人站在捷普列夫面前,详细地报告着这次事件的全过程。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完成了,很好 。你 们的行动非常干净利落。然而,鉴于你 们现在所处的特殊身份,外出执行任务已经不再合适。关于保密性方面,你们也应该早已熟知并严格遵守保密守则。"捷普列夫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接着他继续说道:"正是如此。接下来,你们两人将被调回敖德萨军区担任内勤工作。至于具体的归队时间,我无法给你们一个确切的答复。只能说,只要这次涉及机密的人员身份没有被曝光,你们就必须一直留在那里,并随时接受安全人员的保护与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