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纯载一绝对不同意上海事务所从满铁分离出去!”第一个反对者终于出现了,时间正是午餐时刻。
这位闹事者名叫成纯载一,是满铁的创始会员后代之一。尽管他的家族如今已经没落,但作为满铁的一员,他仍然拥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
满铁创立于 1906 年,历经三十余年的风雨历程,如今已成为日本在中国东北地区最大的铁路公司。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出资人的境遇各不相同:有的家族凭借着雄厚的资金和资源不断发展壮大,获得了更多的权力;而有的家族则逐渐走向衰败,坐吃空山,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成纯家族便属于后者,尽管如此,成纯载一本人却并非无能之辈。
在这次会议上,成纯载一在心里反复权衡利弊后,最终决定站出来反对上海事务所与满铁的分离。虽然他的家族已经没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能力或见识。相反,正因为他经历过家族的兴衰,更能看清当前局势下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对这个新成立的会社毫无兴趣,更别说对日本人在上海的未来抱有任何期待。如今的国际形势和中国战场上的局势让他倍感压力,对前景感到迷茫。
他隐约觉得,也许用不了多久,日军将不得不再次撤离中国。因此,这个新成立的会社在他眼中,无疑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因而,成纯载一却决定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此刻,他站在会场外,目光坚定而绝决 。当年,村山成延的哥哥村山矢一不幸遇刺身亡。尽管村山成延继承了哥哥的会员资格,但他并没有止步不前。相反,他拼命努力,先是冒着生命危险搭乘不安全的飞机往返于大连与东京之间,再是在大连总部前身中两弹,才换来了今日的成就。
既然村山可以这么干,那自己又何尝不可?成纯载心中暗自思忖着。村山是为了他自己,但成纯载则不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两个儿子——他们都在满铁铁路线上担任乘警长和列车长。
“我生是满铁的人,死是满铁的鬼。我在上海事务所辛勤工作了整整二十年,却没能守护住满铁的这片基业,实在是百死难赎其罪啊!因此,我决定在这里剖腹自尽以谢罪。”成纯载面色凝重地说道。
成纯载一已经将上海事务所会场外为自己画出了一块空地,还拿出了一把刚才专门取回来的胁差,跪坐在放着一块毯子的地板上。
成纯载一的动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围拢过来。有的人在旁边低声议论着,有的人则静静地看着,还有些人则在小声地为成纯载一加油打气。但是,没有人上前阻止他,在日本文化中,阻止一个武士剖腹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罪行。
“成纯君,你考虑好了吗?确定要这样做吗?”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默。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正陪着藤田等人共用工作餐的村山成延匆匆赶到了这里。他面色凝重地走到成纯载一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关切。
“是的,村山所长。我一直以你为榜样,我也知道这件事儿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出卖满铁的行为。但是,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作为第二代满铁社员,我们应该秉持着忠诚和奉献的精神。然而,面对如此严重的事件,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用自己的生命去阻止它发生。这种情况实在令人痛心疾首。因此,请允许我向您提出一个请求——希望您能为我介错。”
成纯载一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的目光直视着村山成延,眼中闪烁着一种决然与决心。
村山成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成纯载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成纯载一这个人说话条理清晰,思维敏捷,显然并非那种头脑简单、被军国主义思想冲昏头脑的狂热分子。相反,他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和价值观。
对于这样的人,村山成延深知他们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再改变。而成纯载一现在所展现出的决心,无疑表明了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既然他如此坚决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么就成全他吧!毕竟,在这个时代,每个自愿选择剖腹自尽的日本人,都可以说是拥有非凡勇气的人,都值得人们钦佩。
“好的,我答应你这个要求。你的家人有什么要交待的吗?你可以都写下来,一切都可以写,我会安排人将你的情况还有遗书送给大村总裁的。”村山成延看着眼前已经准备赴死的成纯载一,心里也是一阵叹息,虽然对方自杀最尴尬的将是他村山成延,但此刻成纯载一面对死亡时坦然的,也算是一条好汉了。
听到村山成延的话后,成纯载一摇了摇头说道:“多谢村山所长,我没有什么要写的了。”
成纯载一这一次就是在赌博,越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越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越有利。
“请转告我的两个儿子,让他们效忠满铁,好好工作。”成纯载一目光坚定地看向村山成延说道。
“好吧,那......藤田大佐请将你的军刀借我一下,你知道我不是军人,没有资格配带军刀的。”村山成延全程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反而对着一同赶过来的藤田借了他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