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是想过的吗?”
“薇安,我后悔了。我后悔将你介绍给李励,他居然敢这样负你,你为何不在信中跟我讲呢?”
“讲有什么用呢?不是白白让你担心吗?”
“薇安,世人不容你,我却不敢出来为你争辩,是我太软弱无能,不敢跟世俗抗争,我,对不起你!我,不如你!”
“嗯,没关系的。”
烧着烧着,谢筠已经泣不成声。他满脸涨红,气喘吁吁,脸上淌着一行行清泪。他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鱼骨头,哽住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人老了,性子也变得跟小孩子差不多,年轻时候,总觉得应该成熟些,将一切都埋在心里。如今,人老人,却喜欢什么都往外讲,往外发泄出来。
魏云舒闭上了眼,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开来,无声无息。
待她睁眼时,神色平静,修为已有隐隐突破之意。
孟芊芊等人,察觉到动静,再过来时。就看了哭成了泪人的谢筠和修为更进一步的魏云舒。
孟芊芊高兴极了,她上前亲昵地挽住了魏云舒的胳膊,欢快的说道:“云舒,太好了!”
“嗯,谢谢你,芊芊。”魏云舒也有些高兴,自己在此刻,终于是真正的渡劫完成,没有辜负天帝的期望。
“那我们走吧!回去咯~”孟芊芊欢喜雀跃,拉着魏云舒就想释法离开。却被魏云舒拉住了:“等一下。”
孟芊芊疑惑地望着魏云舒,只见她松开了自己,随意施法,一阵清风拂过,谢筠像是哭累了般,倒地而睡。
魏云舒上前,轻轻托起谢筠。很奇怪,原先在自己印象中高大无比的谢先生,如今却像小孩般蜷缩在自己怀中,瘦弱的似乎没有多少份量。
魏云舒施法来到了谢筠的房内,将他轻轻放上床,盖好被子。正打算离开时,却发现衣袖一角,被他死死攥在了手中。
魏云舒上前,轻轻摸了摸谢筠的脑袋,轻声安慰道:“睡吧。”
谢筠仿佛此刻才真正松懈了下来,舒展了身子,松了衣袖。
这时,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吹落了书桌上的纸张。魏云舒上前,关上了窗户。捡起地上的纸张时,才发现这些都是自己生前的诗作。在这些诗作之下,似乎是谢筠自己的。
十四岁冬,于薇安作《冬夜寄谢筠》,谢筠作《晚坐寄友人》相和。
十五岁秋,于薇安作《感怀寄人》,谢筠以《鄠郊别墅寄所知》相和。
十六岁春,谢筠寄《初秋寄友人》,于薇安作《和友人次韵》相和。
十七岁秋,谢筠作《送人东游》,幼薇作《送别》相和。谢筠作《寄山中友人》,于薇安作《和人次韵》相和,谢筠作《寄山中人》再和。
十八岁春,于薇安,作《暮春即事》。此时先后收到谢筠所寄《渚宫晚春寄秦地友人》,《西江贻钓叟骞生》(一作《西江寄友人骞生》)。遂作《和友人次韵》。
二十四岁春,在玄青观中作《和新及第悼亡诗二首》,谢筠作《和友人悼亡》(一作《丧歌姬》)相和。又作《代人悼亡》,谢筠作《和友人伤歌姬》相和。(注)
诗作截止于于薇安被捕入狱,之后,再无新作。
桩桩件件,除了自己收到的那几封,居然他私底下与自己唱和甚多。而且看这些纸张的磨损痕迹,主人家应是时常拿出来细读的。
魏云舒不禁感慨:若在我突破之前看到这些,恐怕会再生魔障吧。
如今的她,已觉得恍如隔世,只是平静地将这些诗作整理好,重新压在了书桌上。
魏云舒走出房间,见孟芊芊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身后的三缺也是一脸正色。不难看出两人对自己的关心。
魏云舒笑了笑,此行不虚,不仅破了难关,还找到了兄长,甚至还交到了芊芊这样的好友。于是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没什么问题。要赶紧回去了。”
孟芊芊听完,心终于落了地。刚才她看到魏云舒细细抚摸着那些诗作,还以为会再入情劫,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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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些都是能找到的诗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