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几人对倒地挣扎的那人视若无睹,只是不住向李惊虹磕头,哀求不已。
“韦学正,一会儿把这几人手脚全都砍断,扔出城去,明白吗?”
韦学正大喜,急忙磕头,他知道自己性命已经保住了,不过其他人却脸色大变,唬得瘫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慢着!”
一个高瘦身影缓缓踱了出来,却是苍木道长,他四下打量一眼,笑道:“此处风光倒好,师弟,你给这两个要犯安排的地方不错嘛。”
李惊虹道:“师兄既然嘱咐是要犯,自然要严加看管,怎可糊涂了事。”
“也是。”
苍木道长笑吟吟走到萧钧面前,又扫了幽幽一眼,道:“师弟,咱们城堡里不养闲人,这两人在这里养了一个月了,时日也不算短了,明日开始就出去做些活计吧,免得别人说闲话。”
“师兄……”
李惊虹皱了皱眉,望向苍松。
“就这么办吧。”
苍松搔了搔头,转身要走,突然停住,笑道:“喔,对了,师弟,叶城那位何兄弟又来了,我先去陪陪他,这里的事,你安排。”说完,转身走了。
李惊虹望着苍松道人的背影,沉吟片刻,道:“韦学正,明日派他们一个出去扫地挑粪,一个出去洗衣织布。”
李惊虹也走了。
待再也听不见动静,韦学正才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又急急走到萧钧身边,拍打一下他身上尘土,笑道:“萧……萧兄弟,方才都是误会,误会,你大人有大量,万不可和我这等粗人计较。”
“韦大哥哪里的话,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须韦大哥多多照拂,怎敢计较。”
幽幽搀着浑身是伤的萧钧,满脸堆笑。
“幽幽妹子通情达理,兄弟佩服,呶,这是些药膏,给萧兄弟敷上,过几日就好。”
韦学正将一个黑色瓷瓶放在石桌上,令人拖着地上尸体向外行去,自己冲二人笑了笑,也跟着离去。
此时夕阳西下,天地苍凉,院中地上血迹长长,颜色殷红,一如赤火滩的岩石,给人一种凄凉之感。
幽幽抬脚在地上鲜血踩了踩,看向萧钧,淡淡一笑,道:“知道对咱们野人最狠的是哪些人吗?”
“逍遥洲的神仙?”
“不是。”
“不是他们还有谁?”
幽幽抬头望向血红的夕阳,缓缓道:“对咱们野人最狠的不是什么神仙老爷,也不是什么坐忘真人,对咱们最狠的……是野人,是咱们自己人!”
萧钧愕然,但又觉幽幽说的有些道理,回思过往,费笑是野人,娇娇是野人,常乐看模样也是野人出身,而对梁瑛最狠的莫过于这三人,至于韦学正……他也是野人,他刚闯上门闹事,转眼又杀了野人同伴,说起来,对野人最狠的,当真是野人。
幽幽看萧钧不语,以为他心中不解,冷笑道:“鲤鱼跃龙门,鱼要跃过龙门,自然经历百般痛楚,万般磨难,可是一旦跃过,他反而又会憎恨嫌弃同是小鱼小虾的同类,而且,成龙之人倘若他不耀武扬威,不在小鱼小虾上耍些威风,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受过的磨难,又怎能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刀,只有砍向最弱者时,它才是锋利的,砍强者,早就崩了,你说,这些跃了龙门的野人不欺负咱们野人又欺负谁呢?”
萧钧刚才并未细想,此时听了幽幽这话,惕然而惊,越想越觉的有理,不禁对幽幽刮目相看,抬眼望向幽幽,见她凝眸远望,看着夕阳,人在血红光芒之下,犹如一个血人一般,让人见了心中发颤,顿时想起她在红叶树下说过的话,一时间,便连受的伤都忘了,只觉一股凉气从心底里翻腾出来。
其时,残阳如血,人如血,而整个天空也仿佛被泼了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