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既经元气大潮肆虐,山石崩塌,树木弯折,遍地狼藉,几人便要择地歇息,李自在虽服了春风化雨丹,可身体依旧虚弱,萧钧便背着他前行。
行走间程荠与他并肩而立,寸步不离,不时柔声和他叙说两句,叶宁瞧了大为不满,忽然停住大声道:
“程姐姐,你知不知道这姓萧的是我们叶城弃徒,哼,此人生性诡诈,阴险狡猾,不但在叶园里偷盗宝物,胡乱杀人,还贪婪好色,你……你离他远些。”说着便来拉扯程荠的胳膊。
李自在原本伏在萧钧肩头歇息,闻言睁开眼干笑两声,说道:“叶丫头,你要说这臭小子偷盗宝物,胡乱杀人,老李虽然半信半疑,却也能听到心里去,可你要说他好色,嘿嘿,你就是把脱得精光的黄花大闺女和他放一个被窝里,他也能做到眼都不眨一下,小子,老李说的对不对?”说完他拍了拍萧钧肩膀,一脸促狭。
萧钧知道他说的是相思楼的事,他如何敢回应,只胡乱应了两声,便低着头继续走路。
“李老头,你好粗俗,你……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黄花大闺女……呸呸!粗鄙!”
叶宁本想反驳李自在,但话说出口,觉得实在难为情,最后只能骂了一句。
“叶丫头,这你可问对人了,老李不但知道,还听过呢,你要不要听一听?”
李自在本来说的是相思楼之事,叶宁却想起了当日凝翠楼自己被萧钧扑倒在床的事,顿时恼羞成怒,拔出长剑,拦在前面,喝道:“哼,李老头,我说姓萧的,关你什么事,你何必帮腔,多管闲事!”
一直昏沉沉的李自在这下突然来了精神,探出身子说道:“嘿,我说叶丫头,老李不求你知恩图报,你起码也要有些尊老敬老吧?哼,你身中阳邪之气,神魂迷乱,要不是我老李拼了命,以熔金真气驱邪温养,淬炼神魂,你的小命早就不保了,你竟然敢这样对老李,不怕别人骂你忘恩负义?”
叶宁叉腰撅嘴道:“我又没求你救我,是你自己要救我的,关我什么事?”
“呃……”
李自在自诩辩才无双,听了叶宁这句话,一时也只能不停翻白眼,呆愣半晌,嘴里崩出一句话:“是,还真是,我老李真贱,小时候就贱,老了也改不了。”说完恨恨叹口气。
程荠走到叶宁身边,按下她手中宝剑,皱眉道:“宁儿,你怎能这样对李前辈说话,李前辈毕竟刚救了你……”
叶宁道:“好啦,我知道我欠他的,哼,等我给我娘说,让她送些宝贝给他就是了,再说了,谁让他护着姓萧的丑八怪,我给你说,姓萧的不是好人,这李老头既然和姓萧的是朋友,他也不是好人,这样就算他救了我,我心里也不感激他!大义和小节,我叶宁还是分的清的。”
“嘿嘿,好一个大义和小节!”
李自在听了这话,一时气得笑出声来,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斜眼见萧钧直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拍了萧钧肩膀一下,大声道:“臭小子,这野丫头这么骂你,还说你是丑八怪,你怎么不说话?”
萧钧还未说话,叶宁抢先道:“他本来就是丑八怪,你看他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就像个妖怪,难道这也是我叶宁污蔑他?哼,我看他就是恶事做尽,遭了报应才变成这样。”
“宁儿!李前辈,你们都少说两句!”
程荠忍耐不住,出言劝阻。
但此时两人就却像两只斗得兴起的大公鸡,哪还听的进她说的话,李自在尖声道:“什么?丑八怪,你说谁是丑八怪!”说着伸手在萧钧脸色抹了两下。
“我说姓萧的……”
叶宁仍要反驳,却见李自在移开手后,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剑眉星目,英武俊伟的九尺少年,至于他脸上的黑色痕迹,已经全然消失,她登时吃了一惊,张口结舌道:
“他……他……”忽见萧钧向他望来,黑夜中眼中好似闪烁星光,不自禁打量他两眼,只见他五官奇伟,雄姿英发,一头茂密黑发随风飞扬,仿佛古之雄主霸王,不禁心头一跳,竟说不下去。
萧钧离开叶城是刚满十六岁,正当少年,身体长得快,后来屡经风霜,又在四象山脱胎换骨后,形貌颇有变化,远非昔日毛头小子模样,如今风华正茂,英气外露之余又不失沉稳,与以往大为不同,叶宁虽在千寻山草堂中匆匆一瞥,毕竟未细看,此时见了,心中竟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