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要有所准备。

朱莉呢？朱莉思考的东西，就更多了。

因为的确如许衡料想的那样，真实情况，比如马奇差点“死”在他的精神世界这件事，是瞒下来的。

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朱莉只在意许衡怎么想，既然结果是好的，多余的担忧和情绪，她认为没必要。

而且，她也在偷偷掩盖另外一件事情。

那便是，她的确是用本体的死气给许衡修补了，但是其实，除了她以外，许衡自己本身也是有死气的。

只要让许衡忽略此事，不去问，她便也不用说，所以要立刻调动起情绪来，她不能心虚，还要开骂。

此外，需要去思考，在许衡清醒后，处于逻辑混乱状态下的那段恍惚时间，她处于修补这一不在场证明时，与克罗里茨偷偷展开的沟通，得到信息——精神传音加上灵魂链接，想越过许衡是再简单不过的，只要许衡不问，并且意图是正当的：

“朱莉，从我徒弟被我印象封印前的精神海来看，他对许衡许老师，由进入其精神世界前的振奋，完全变成了一种绝望恐惧和担忧的情感，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具体遇到了什么，这需要日后我一点点解开封印，从他的精神里撬出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负面情感，是马奇对于许衡此人本身的看法导致的，也就是说，他觉得许衡会发生某些事情，从而导致会让他产生这些情感，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呢？

许衡的精神世界绝对是十分危险的，不仅仅是对我们，还是对他自己而言都是一样的，你也感觉到了吧，他这个人不正常，这种不正常是负面的，至少对我们而言。”

本来，故意卡时间去修补，一个原因是朱莉恶趣味地觉得，与其看克罗里茨一样被许衡怒骂，被许衡搞心态，不如去折磨许衡。

可从克罗里茨口中得知了许衡很可能很糟糕的情况后，朱莉不得不拖长一点时间，去把克罗里茨的话听完，让许衡多混乱一阵，就不至于引起许衡对克罗里茨其实在拖延的怀疑。

许衡得活着，是朱莉和克罗里茨的共同认可的想法，他们很默契地达成了潜在的合作。

还有就是，朱莉一直停不下来，要去品味的那句话——“痛死了！朱莉……”那种渴求解脱，那种对她带有索求语气的许衡少见的表达。

在不经意的时刻，许衡表现出来的依赖，让朱莉感觉那一刻许衡整个人更真实了一下——至少还会感觉到痛，还怕痛——并且表达出来对他人的诉求。

而这个人，还是她自己。

这并非经过更多的判断，而是一种本能，一种更感性，更充满情绪的表达很简短，却让朱莉很兴奋而且很受用。

什么时候，能让许衡在她跟前，一直这么感性地表达，——得是正向的，不至于是厌恶的，是一种对她的需求的——或者有什么方法，朱莉都一定会去做，如果有这个条件的话。

哪怕没有，她也会去创造，因为这让她一个亡灵法师感到了一种愉悦，除了探索亡灵魔法外，很直接的感官愉悦。

一个活物带给她的愉悦，第一次，她觉得一个“人”活着会更好一些。

……

“十阶！锚点回置！十阶！空间凝滞！降阶十·空间裂解！”

一片白色的，方形布局的封闭空间中，薇薇安于空中悬立，手上悬浮着一块不规则的，折射着彩色光晕的晶体。

随着一个个蓝色的魔法阵在棱晶上环绕出现，晶体也在不断变形。汹涌的魔力在这方空间波荡，让整片空间都隐隐颤抖起来。

施法间，一道凭空出现般的银色的流光，刹那划过薇薇安的身体，但顷刻间，薇薇安的身形便化作了蓝色的光影。

这些光影显形片刻便化作一道道蓝色的透明玻璃质地的锁链，将那道银光围住。

锁链在出现的一瞬间，便“叮”的一声，只见四周不知何时，以银光为中心，辐射式地遍布了透明的锁链光影，给白色的空间染上一层淡蓝色的纱雾。

而薇薇安已挪移到了本来自己站位的对立位，清丽的面容沉静而严肃，但眼神不缺乏期待与兴奋，就好像在等待着彩票号码公布最后一位号码时，而自己之前的号码都全对般的神情。

默契地，在薇薇安重新出现后，那道已到了她原本位置，可无法再动弹的银光，也渐渐有了一些形状。

那是浑身喷发着银色斗气，拿着一把粉色卡通小剑的安陵晴，正以一个前扑刺剑的姿势，被定在一处，身上缠绕着蓝色的锁链，身影却不断闪烁变化，随时便可突破一般。

银光并非是安陵晴变的，而是肉眼下根本无法捕捉具象，只能通过斗气的色彩进行判断，所以看见的是一抹闪光。

就算薇薇安动用魔法，让空间交叠凝滞后，让空间中的物体产生位移需要更高的速度，依旧不能完全限制住安陵晴。

要速战速决。

薇薇安两手仿佛扭动魔方似的，在彩色的棱晶上牵动着法阵，那些蓝色的锁链跟着，也发出了颤动的“叮”“叮”声。

这一过程的时间经过可以说就是一念之间，随着“碎”的一声轻哼，空间中的蓝色锁链被一台无形的碎肉机卷入了一样，边产生着碎痕，便朝安陵晴聚集而去。

最后将安陵晴的银色遮盖，塌陷为一片黑色裂痕，好像虚空碎了一般，空间变成了一张纸，这张纸被以一个中心为点划了几刀，这个点便是安陵晴。

“不会吧，晴姐，这次我认真了点，你就……唔——”薇薇安脸色松懈下来，身上因为蓝色魔力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收敛起来，正调侃着，结果一顿。

向胸口一看，不知何时，一把粉色的剑已经从心脏的位置穿透了出来，干净利落，悄无声息，甚至连她的护身法术都没启动。

“你又输了。”背后之人，对“胜利”无一丝喜悦地说道。

“行，很完美。”薇薇安却表现得有些惊喜，然后还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在这片空间中，这是薇薇安最后的声音。

法则：回声。

接着，一阵覆盖整片白色空间的蓝光闪动后，安陵晴连同薇薇安，都消失了，除了白色空间中央那些逐渐开始闭合的黑色裂痕，就好像无事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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