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赴仔细翻阅完一件文件,慢慢将衬衣衣领钮扣解开,接着翻看下一件文件。
不知过了多久,当仔细阅看完十多份有关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警务、商业、政治、金融、民情、军情等详细情报资料,裘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期间他倒了一杯白水,但只喝了几口,眼睛始终盯着一张张用中文写满的日方机构纸张!
强忍胸中烈火,裘赴用手指揉搓面部皮肤,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将桌上的文件重新装进文件袋。
目光坚定的他将剩下的白水喝下,双手轻轻撑在白色的小方桌上,站起身来将文件袋重新系好结。
“笃笃”
突然传来有力的敲击声,裘赴系好衣领纽扣过来将门打开,冰冷着面孔的神尾三町出现在面前,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皮箱。
裘赴上前微笑道:“神尾君,请问有什么事?”
神尾三町将皮箱递过来:“快下班了。裘君,这是你存放在礼查饭店的手提皮箱,滨田阁下让我帮你取来!”
裘赴一愣,抬起手腕扫了一眼摩立斯,接着躬首道:“哎呀,原来不知不觉过了四个多小时,我都差点忘记时间了,呵嘿。滨田阁下真是有心,多谢滨田阁下!神尾君,你也辛苦了,谢谢!”
同样还礼,神尾三町继续说:“裘君,山口君有事找你,他就在楼下。”
笑着扯了下衬衣袖子,裘赴同时接过皮箱:“神尾君,你看我这个样子出门,是不是太打眼了,劳烦神尾君去和山口君说一下,让他稍等片刻。”
神尾三町浓眉一皱:“可以!裘君,但是你动作要快一点,山口君说了事情很急!”
裘赴微笑地重重点头:“神尾君,放心吧,裘某从来不会耽误正事!”
小花园内的山口乙四看见一身蓝色西装的裘赴走过来,微笑道:“裘君,这一身显得你更精神了。”
同样微笑,裘赴快步上前问道:“山口君,神尾君说你找裘某有事,请问是什么事情?”
山口乙四带着裘赴来到办公楼的三楼副社长办公室,走进隔壁小房间内拿出一个小布袋。
将小纸袋交给裘赴,山口乙四表情严肃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裘君,这些都是你的证件,其中包括本社工作证,持枪证,皇军宪兵队本部工作证。以及除了皇军治安区的军事禁区外,任何地方可用的特别通行证!”
“因皇军虹口宪兵队特高课三岛课长请求,并经三浦三郎司令官阁下批准,又经井口社长阁下和滨田阁下等本社管理层商议,裘君从即日起暂时借调至虹口宪兵队工作,回归本社之日根据情况待定。”
“这些证件请务必保管好,千万不得丢弃或损毁,否则对你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会产生不利影响。另外,裘君,里面有几把钥匙,分别属于宿舍楼一楼大门、二楼房门、房内保险柜,上面有中文注明,也请务必保管好!”
“同时传达社长阁下和滨田阁下指令,裘君必须马上赶往狄思威路六百一十二号,执行一项特殊任务。现在,请裘君带我上楼取回十三号至十五号文件!”
裘赴掂了掂小布袋,打开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知道了,山口君。我正要将文件交给你!”
扫了一眼四周低头疾行的稀疏男女和几个靠在墙边的浪人,付过车钱的裘赴将墨镜推上鼻梁,掉转头的人力车夫如同疯子一般朝远处奔去,险些撞到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小贩。
抬起手腕瞟了眼摩立斯,裘赴不禁苦笑地喃喃自语:“原来已经四点十分,也难怪这位师傅会这样拼命,四点三十分就要戒严,再晚一点就回不到闸北,唉。”
整了整西装衣领,裘赴收起笑容高昂起头颅,顺着街道来到熟悉的那扇大栅栏门外,按响一边墙上的按钮。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两张同样熟悉又讨厌的面孔由远至近。
裘赴摘下墨镜走过去:“张兄弟,葛兄弟,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张韧叼着一支香烟,斜乜着绿豆眼睛上下扫了一眼:“哎,你他......”
旁边葛四喜仔细看了几眼,立刻将手里香烟丢掉,悄悄用力扯了一把张韧衣服:“对不起,对不起,我兄弟是个直肠子,您别往心里去啊!您先稍等一下,我们去向里面报告一声。”
将墨镜插在西装外衣袋内,侧身的裘赴摘下礼帽点点头:“没事。葛兄弟果然机灵,尤队附手底下还真有人才!”
也点头笑了两声,葛四喜转身拉着张韧,快步朝院内的那栋二层小楼奔去。
眼看快到小楼台阶,张韧含糊不清问道:“四喜,你他妈又闹什么幺蛾子,干嘛对这小子那么客气,你认识他?”
葛四喜瞪了一眼:“阿刃,你他妈就知道喝,脑子都他妈喝蒙了吧?难道你没见过他,还记得清河路搜捕烈血同盟团,最后岗本太君让尤少爷给谁陪礼?!”
张韧一惊,张大的嘴巴让半截香烟掉在一个水池边:“啊?难道是那个家伙,他好像是姓,姓裘吧,他到这里来,莫非是......”
跃上台阶的葛四喜侧头低喝:“哼,花之春舞厅里,姓裘的可是站在华中大和商社副社长滨田太君身边,这可是尤少爷亲口对咱们说的!你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能得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