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九也不客气,笑容腼腆地接过那些茶果,而对于那两袋粮食却坚辞不受,他现在憋着要在薛家把那五两银子吃回本来,再加上山民本就打粮不易,真若收下心也难安。
一阵寒暄之后,鱼九把西镇的众人送出家门,而周遭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当鱼九看到那有些歪斜的房屋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茅草搭建的陈旧阁楼,毕竟承载着关于爷爷的回忆。
想到此处,鱼九开始盘算起找人翻修一下这个阁楼的想法,现在的他暂时并不缺钱花,只是想到阁楼上那个旧陶罐要换不换地方才行,因为鱼九把最近所得的百宝囊和钱袋子都藏在里面了。
定阳小镇上有一条不太直的老街,在拐角处有一个胡记钱庄。鱼九兜里揣着刚从自家阁楼里新取出的五两纹银,一路哼着小曲便来到这胡记钱庄,因为在这小镇上流通的硬通货还是铜钱,再或者就是以物易物,手里即便拿着散碎的银子也不好使,毕竟吃一顿饭也花不了几文钱,就是下馆子吃顿好的也就五六钱,故而鱼九想先换出五吊钱来用着方便。
鱼九还未迈进钱庄,忽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吵嚷之声,一个粗犷的的声音正在发着牢骚,钱庄的伙计正在连连赔着不是,鱼九却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你这什么钱庄,取个钱也要等,也忒不济事了。”
“薛掌柜,您这可是官票,数额又如此之大,自然先要好好勘验一番。”
“这还能有假?这可是地道的川纸,还有卡着官家的戳。”
“啧啧,看上去倒是不假,只是一下就取五百两现银,这着实多了些,周转上还需几日”。
留着两鬓小黑胡的掌柜面露难色,还在举着一张票据仔细打量,他一遍嘬着牙花,一边连连叹着气,旁边的一个伙计也是在点头哈腰地伺候着。
看到那个虎背熊腰的背影,鱼九蓦然有些好奇,暗自吃惊,“这薛叔到底是宰了哪个乡绅巨贾,居然一下弄了五百两进项,这可是在镇上七八年打着滚花都富裕的巨额财富啊。”
“薛叔,您真是深藏不露啊,都这么有钱了,咋昨天还讹我的那几两银子啊”,鱼九一步跨入,仍悠悠然地前行,也顺眼望去好奇五百两摆在眼前时,到底是何等壮观的场景。
听到鱼九的声音,薛青云那雄壮的背影猛地打了个激灵,脚下一滑竟险些跌倒,全然不像是一个常年打铁又会些把式的壮汉。
“啪!”
钱庄掌柜手里已经是空无一物,他抖了抖莨绸的袖子有些不悦,打趣道:“薛掌柜,不知这是接了哪家贵人的买卖,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咱定阳小地方,能打这大型金银器物的人可不多呀!”
“好眼力!的确是接了一桩大买卖,”薛青云自嘲一笑,急忙将他手里的东西放入怀中,他这才侧了一侧身子,笑道:“不然也不会取这么多的现银了,熔炼制器就是麻烦得紧嘛!”
鱼九笑容恬淡,他此时的心情大好,自是没怎么注意,可是方才看到钱庄掌柜的手里的票据有点几分眼熟,只是因为有些距离看得不甚清楚。
“原来是小九啊,你也是来兑钱呀”,薛青云的圆眼有些飘忽不定,随口就问了一句,随即又对钱庄掌柜皱眉低语,“既然你这里暂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银,那我这就进城去看看。”
那钱庄掌柜也不愿损失这个大客户,一手拨打着算盘,一手招呼着薛青云,“也不是凑不够,只是我这里现银没这么多,过两天我凑一下,应该够数。”
“不用了。”薛青云心中一动,迈开步子就向门口方向走去,半途却回头问了一句,“小九,你要兑换多少?”
鱼九也不藏掖,干脆地答道:“五两。”
薛青云顿时有些紧张,他放慢脚步眼角用余光向柜台那边一瞥,当他看到鱼九从兜囊里取出两口光溜溜的银锭时,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