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一座从上古传承而来的大仙门，还是偶得仙道传承，没什么名气的小仙门，皆需要凡人材料，以此修炼仙道。

虽然秦灼在方寸道士的记忆中看到了制作仙道符箓的全过程，可如今亲眼所见，还是令秦灼头皮一阵发麻。

一位身躯已经枯瘦如柴的男子被绑在地窑的正中央。

身材矮小，和孩童差不多大的制符师正在制作仙道符箓。

他们将绑着的男子身体上的一层皮活生生的剥下来，然后将其撕碎，放入一处巨大的铜锅中加水熬煮，又加入了一些秦灼前所未见的材料。

凡人之皮肉，可做出符箓的符白，而被剥了皮的凡人再经过不到二十天的“泡制静养”，便会重新生长出新的皮肉，然后再进行生剥。

此痛苦一般人哪能承受。

然而这些被抓到此地的凡人，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剥皮肉的过程，对痛苦似乎也已经变的麻木。

不仅如此，这些被剥了皮的凡人还会被抽出大部分的血液和骨髓，来制作撰写符箓的颜料，经过几天的磨合，在其中掺入些许凡人的三魂，便可制作成威力极大，并且能力诡谲多变的仙道符箓。

符箓一张虽只能用一次，价格倒也不算离谱，但此仙道的可怕便在于能够量产。

每天在此产出的符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也为方寸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财富。

此时正在工作的制符师虽然年龄看上去只有十岁，个头甚至还没有小馒头高。

但他们的年纪甚至有的则已经超过了百岁。

方寸山的制符师，皆与这帮凡人材料一样，都是年幼时被抓来或买来的。

方寸长老在制符师的心中种下了不可抗命的禁制，再让其每月服用顿命丹，让外表定格在十岁的模样，这便可以将其寿命延长一倍之多。

这些被下了禁制的制符师需要学习符箓之道，作为方寸山赚钱工具的他们，一生皆不能离开此处地窑，每日除了四个时辰的睡眠时间，甚至连吃饭时，都要一边工作。

直到寿命殆尽，老死在这处凄凉之地。

被下了禁制的他们已经慢慢失去了人性，甚至连秦灼此时闯入其中，皆无动于衷，依旧在忙碌着手头的工作。

秦灼收起思绪，立刻拔出青晖刀。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便将孩童模样的两名制符师斩杀当场。

这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被绑在中间，刚被剥了皮肉的男子微微转动头颅，将目光看向秦灼，他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但仅凭嘴型，秦灼便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

“杀了我。”

“……”秦灼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进了深处的房间。

那是一间无比巨大的“凡躯仓库”，整个空间的石壁周围放满了可容纳一人大小的瓷缸，那些已经如“孤魂野鬼”的凡人材料被泡于其中，正慢慢恢复着身体的机能，以供下一次制作符箓时使用。

不得不说，此乃秦灼见过最为残忍的仙道术法，甚至比起天尸仙门豢养尸炉的方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人，若没有遇见天大的机缘，能活下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秦灼回忆方寸长老的记忆，凭着记忆来到最后方的一处瓷缸前。

瓷缸中泡着的，是一个无比瘦弱的男子，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看上去就和一个半大孩子没什么区别。

秦灼的靠近让他缓缓张开了眼睛。

无神，空洞，秦灼看不到他眼中的任何情绪。

虽然他已经被折磨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但秦灼还是能看出他与罗蕊的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罗蕊的弟弟，罗迟。

秦灼不假思索，将手指点于罗迟的眉心，他燃烧大半部分的三魂，才将罗迟已经残破不堪的人性慢慢修复些许。

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终于闪烁出些许光泽。

从其中透露而出第一个情绪，便只有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