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看着成长的孩子的到访,真是给予奥托最好的秋日惊喜。
三条经历了漫长航行的长船,逆着略显湍急的涅瓦河,进入到新罗斯堡的毗邻兔子岛的码头,它们都被麻绳牢牢拴在栈桥处。
现在,呈现在留里克面前的是什么?
“这是新罗斯堡吗?!”他大声问着老爹奥托。
“我的孩子,这当然是我们苦心经营的新家。你觉得怎么样?”
留里克能怎么说?他摆出笑脸说起漂亮话:“真是一个好地方啊。爸爸,依我看,这里干脆叫做br圣奥托堡。”
这话说得是真漂亮。奥托亲昵地掐着儿子的脖颈:“你在赞美我,我用不着你的赞美。小子,把罗斯经营好,才是你的任务。”
奥托使劲掐了掐才松手,弄得留里克脑袋有些迷糊。
留里克的表面功夫做的不错,他心里暗藏的失望感被压制住。整个部族为了兴建新家园消耗了不少人力物力,今日自己一探究竟,想不到大家居然是在这里修建一个大农村。
她难道不是一个大农村吗?河畔固然有大量的传统长屋,又混杂了一批斯拉夫风格木刻楞,环形的围墙也在兴建。就在未完成的木墙外,到处是开垦完毕的农田,因为移民者已经用堆砌起来的田垄规划出了大片块状的土地,又明显是经过了收割,使得其和荒野有了本质不同。
一座典型的欧洲中古时代的田园景象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留里克首先想到的竟是日式游戏里主家坐在第一个城镇的模样,也就是所谓的新手村。她看起来很祥和,围过来迎接访客的移民面色红润健康,男人穿着简单的皮衣戴皮帽,女人普遍带着大头巾,笑容总之挂在脸上。显然他们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对接下来的冬季也不畏惧。
倘若生活真的就这样宁静安详就好了。
她叫做新罗斯堡,如果一切都是命运,这里将天然的成为发达后的罗斯统一国家的北方政治中心,甚至注定要超越诺夫哥罗德和普斯科夫。现在的她丝毫不具备未来的那种典雅厚重,还不能称之为冰雪世界的明珠。
她,真的只是涅瓦河畔的一座正在兴建防御性围墙的大农村。也许定居者已经获悉了本地存在潜在的敌对力量,才早早建设防御措施?在罗斯堡老家,最年长的祭司维利亚都确定,自罗斯堡建立的六十余年,从未有过围墙。
在父亲的带领下,留里克一众人以访客的身份,进入到定居点内部进行参观。
“确实有些脏乱,还好他们不会蠢到把粪便扔大街。”
“嗯?怎么还有家鸡乱跑?这些鸡太瘦了,肯定没什么肉。但是鸡蛋”
“他们根本没有修路,即是靠着一双脚把村子里的土地踩硬?这要是下一场暴雨,岂不是到处是泥汤?”
“唉!怎么还有人揪着兔子耳朵走。唉?这地方还有家兔家兔就是穴兔?”
新罗斯堡的居民比西欧的那些人更爱干净,当然这并非他们是真的懂得保持卫生的重要,它来自于传统战士文化,所谓肮脏的战士会被神唾骂。
爱干净仅仅是他们的个人习惯,整个定居点充满了混乱与繁杂。
“如果这里注定成为罗斯人未来的核心,她就必须干净整洁,还要世代流露出历史的厚重和威严。”
留里克这么想着。
他跟在父亲身后,对新罗斯堡有了最初的了解。也许身在这个时代就不能要求太高,村庄正在向城市迈进,她有着光明的未来。
对于奥托,儿子和侄子的到访堪称一个奇迹。他心情好得不得了,也对儿子等人的到访感觉非常蹊跷。
完全不必继续疑惑,奥托意欲犒劳一下远道而来的族人们,尤其是招待自己的两个年轻有为的孩子。
夜幕渐渐降临,新罗斯堡逐渐进入到沉静中。日落而息真是再正常不过,甚至居民豢养的那些没有任何束缚的鸡,也都纷纷回到自己的窝棚休息,乃至是下蛋。而居民们也在期盼着大清早可以从自家的鸡窝发现最近的鸡蛋。
唯有首领所在的长屋热闹非凡!
留里克坐在松软的皮垫子上,事到如今如今他已经对部族最传统的维京式长屋不习惯,若是盘腿而坐,那还是坐在木地板舒服。
长屋的好处就是内部比较宽大,人字形房顶的大梁上掉下来一些麻绳,绳子上拴着木头榫卯而成的吊灯,大量的青铜小托盘里,麻布头做的灯芯亮着微小的火苗,当数以百计的火苗汇聚起来,整个房子也是灯火通明。
有光照就不错了,留里克也不奢望什么。
看着自己简约款式的木头桌子上摆放的木质托盘,其上滋滋冒油的一只烤制的非常狰狞的兔子,一时间他甚至有点不敢下刀。
还是另一个盘子里放着的粗制的面包切片让他觉得亲切,再看此酷似吐司面包片的存在,留里克估计此乃定居于此的斯拉夫厨师所制作。
也许对于任何的民族,在吃饭的时候唠嗑聊天,甚至是高贵者们谈论政务,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留里克知道这顿晚餐不简单,整个夏季没见的父子这番突然相见,他估计老爹必有千言万语,包括且不限于对儿子的嘘寒问暖、对老家人的问候和罗斯堡母城几个月来的事。
在这里,留里克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知道,此人名叫科努松,就是最初的那一批移民的领袖,也是被父亲钦定的新罗斯堡的首领。
一切尽在留里克的估计中。
这不,奥托随意撕扯了几片兔子肉,又张开大口吞了两只鸡腿,就开始滔滔不绝问候起儿子。
“亲爱的,你的母亲还好吗?家乡的人都好?我知道你带着那些科文人去了北方,科文人情况又如何”
“哦,他们所有人都很好。”
留里克的话有点敷衍的意思,奥托眯起眼睛,“也许,你遇到了有点问题?你们怎么会突然到这里?还是未经我许可的突然拜访,看起来你们一路上经历了很多。”
留里克刚想说些什么,着急的阿里克扔掉啃了一半的兔子腿,昂起他未曾卸下皮甲的胸膛,骄傲地说:“首领,请原谅我,这一切是我的自作主张,弟弟并没有责任。东方索贡的船队迟迟不回,大家都很担心。”
“是你?阿里克,我知道你一直在劫掠哥特兰渔民。信使告诉我你的作战一切顺利。”
“对!跟着我来的兄弟,几乎都是定居墓碑岛的人,他们从敌人手里抢到了一些钱。听说新罗斯堡的兄弟们已经收获了麦子,他们想要买走一些,不过”
奥托点点头,他本人很喜欢金币银币,只因为它曾经极度稀缺又极度珍贵。只是因为战争和劫掠,主动走出峡湾的罗斯人掌控的金银币已经太多,曾经常用的铜币都成了辅币,银币成了交易主流货币。
“又怎么了?”奥托急迫的追问。